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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猎物者》--作者:白饭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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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2 22:01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句话我是认同的,适才他们相见欢的过程中,我冒着被罗伯特起诉非法进入私人住地的危险,试图告诉他家里那位里奇太太,不但搞出来的饭能够间接吃死人,而且还真的下手杀人。不过莉莉却仿佛有所避讳一般,不断在关键时候打断我或转移话题。后来匆匆离去也多半出于她的坚持,因为从罗伯特后来的话题来看,他本来想和辟尘探讨一下晚上的菜色的~~~。

  南美转动水晶球,缓缓说:“等一下我回自己家,用多两种工具看一下再跟你们说,如果定论的话,这个女人绝不是单纯受害者那么简单。”

  合我等三人之力,终于把今天格外叛逆的小破扭送洗手间。说来也奇怪,天天要他去洗澡都跟要杀他头一样,但只要一放进浴缸,小破就立刻安静下来,一脸陶醉的泡在水里。他和普通小孩一样喜欢一边玩玩具,所以两米长一米三宽的浴缸每天都有机会变成太平洋海战现场,浮满了形形色色的军舰,货轮,海盗骷髅船,并且飘扬着各国旗帜,充分体现了我们天下一家的博大精神。唯一的特殊之处,就是这些船在水里泡久了可能有点不耐烦,有事没事会飞起来,在空中表演托马斯全旋。

  今天当值表演飞船体操技术的是导弹巡洋舰勇气号,只见它从水缸中徐徐上升,优雅的在半空中缓缓旋转三百六十度作为亮相,然后突然船头一提,飞速斜窜上天花板,临近高速撞墙的时候一个急刹,反身腾那两周转体,又笔直下坠,速度之快,大约普通人来看压根看不到。我们三个各自端着一个小板凳坐在门口作为贵宾席,见状轰然较好,纷纷鼓掌,献上飞吻。小破在浴缸中咯咯发笑,十分得意。

  勇气号踌躇满志的在空中高视阔步,自由自在的飞来飞去,偶尔会做出一些危险动作,例如飞快冲向放满各种洗发用品和婴儿护肤品的架子支撑部,在堪堪撞上的时候一个急转弯掠开。说它危险,并不是害怕损失那些东西―――江左司徒给的抚养费不少,问他从哪里来的,他说破魂每年定时去吸血鬼和狼人王国收保护费,果然一山还有一山高啊——而是那些东西一掉下来,就意味着辟尘的额外清洁工作立刻拉开序幕,今晚家里的蟑螂都没得睡了~~~他差不多也玩够了,我们三人站起身来挽袖子,又要开始齐心协力把他从洗手间拖出来。此时那艘勇气号突然在空中凝铸不动,仿佛在倾听什么,瞬间之后,小破在浴缸中发出清亮的一声长啸,那艘玩具船猛的以万夫不当之勇向浴室窗户笔直驶去,一声裂响,玻璃碎落,恍惚看见有一头金色长发飞扬而起,迅速闪过。我冲上去探头一看,外面清风白云,夜空琅琅,一无所有。但是勇气号的船舷上,分明夹住了一缕头发,金色,极为柔细。南美抱起小破问他:“刚刚是谁来了?”

  小破乖乖的裹在浴巾里面让辟尘给他擦水,一面漫不经心的说:“爱丽思。”

  辟尘摇摇头,说:“最近狗仔队成分好复杂啊!”

  狗仔队对我们来说可不陌生,有一段时间我们生活在洛城,每天到比佛利山庄去转悠,那些媒体记者无孔不入的战斗作风给我们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基努李维斯喜欢捡垃圾,经常就有一堆人蹲在他们家门口垃圾桶附近,端着照相机作狙击状。我猜那位大明星一出门,就会不自觉产生自己被打成一个筛子的错觉。朱莉亚罗伯兹跟一个摄影师搞婚外恋,就有人装备了红外透视摄像机,专门等她的车回来,对着密密实实的车窗内一阵猛拍,只要有男性轮廓的物体的存在,第二天立马有娱乐新闻劲爆上榜:同车返豪宅,大口朱与不伦男友共良宵。我和辟尘号称狗仔队的狗仔队,专门盯那几个最会搞事的帕帕垃圾,偶尔觉得他们太过分,也出手骚扰一下他们,所以那一年不少记者的镜头莫名其妙啪的一声就爆掉,或者发型无缘无故变成大便式。说起来不服不行,那些人愣半天后,转头去把明星告上法庭,硬说人家武力威胁他的生命安全~~~ 赵高啊。

  再怎么说,这些狗仔队还是好对付的,养多两条狗都很起作用。不过象爱丽思这样人鬼身份都存疑的偷窥分子,就有点高级了,总不能要我们家的玩具总动员,每四小时一班,大家轮流站岗吧。我干,小破也不干啊。

  既然玩具的力借不上,我还是自己去看看吧。别人我不担心,罗伯特就有点难说了。跟一个狄南美都说有问题的女人一起,会有什么下场,实在值得我发挥娱乐记者的专业态度,追根究底无中生有漏万挂一胡编乱造痛打落水狗。

  越想越有点虚,我从小破房间窗户跳出,顺着上次与南美追踪过的路线,大步流星,往罗伯特那栋怪房子而去。

  远远的,悠扬响亮的音乐声就传到我耳朵里,距离一千米,我愕然停下脚步。

  古堡里王子在开舞会吗?所有的窗户都透出辉煌光芒,还有彩灯旋转,底楼大门洞开,里头隐约传出笑语与喧哗,两边还站了制服严谨的迎宾侍者。门外排满一溜豪华汽车,简直就是小破幼儿园早上盛况的翻版,而且确实有好几辆车的牌号是我常常见到的。

  陆续还有人来,统统衣冠楚楚,侍者鞠躬如仪把他们接进去,面目和蔼,表情生动。不过换了我去,说不定就要遭遇一个飞脚,当然好一点的呢,会得到两块澳币,告诉我往东走,墨尔本社会帮助中心二十四小时开放,可以吃到免费的面包,虽然质没有办法保证,不过量是够的~~穿一件老头汗衫和一条短裤出门就是吃亏啊。抱着这样伟大的自知之明,我唉声叹气的绕到房子后面,哼着歌儿往上爬,你问我唱的什么歌,哦,是“小小姑娘,清早起床,提着裤子上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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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2 22:02 | 显示全部楼层
  楼背只有三楼有一扇小小的窗户,斜斜开在屋顶侧面,下面应该是阁楼。我观察了一下,窗口被柔软的金属线网包得严严实实,从外面窗棂的情况来看,一定有很久没有打开过了。反正是作贼,我也就不客气了吧,指尖发力,估计切割力到达金刚石级别,往金属线网上一横一竖划出两道大口子,好厚的封膜,居然令我的手指都有痛感。破口一开,一阵带着腥味的沉滞空气滚出来,砸在我的脸上。那种味道是常年的潮与封闭,以及无数异物堆积后纠结而成的,其杀伤力对普通人足可致命。当然要是辟尘来了,就会当场痛哭流涕,认为自己的清洁普及工作实在做得不到家。

  把金属网撑开,窗户彻底露出来。暂时张望不到有什么。我蹲在一边准备专心把我的歌儿唱完,等空气交流得差不多再进去。不过等了半天,里面好像自成一个世界一样,完全没有开放国门走向世界的迹象。而且不仅仅是空气,里面的那种黑,竟然连星光都不透。既来之则安之吧,我深深呼吸了几口气,一头扑进房间。

  好黑!

  我见过各种各样的黑,非洲人的脸黑,卖假药的心黑,大峡谷底地黑,下午七点天黑,弄脏地板辟尘揍得我眼睛发黑,狄南美经常出于嫉妒心而令小甜甜的网站长黑,这么多种黑在我久经考验的小眼睛之前,都统统可以易黑为白,光明正大。不过今天我算是遇到对手了,这小阁楼按说有门有窗,怎么会黑成这个德性啊?

  静立其中,感觉无限远旷。我轻而长的呼吸仿佛被巨大的寂静所稀释,没入虚空当中,听来竟不象是自己的。

  我试着往前走了一步,提起,踏下。奇怪,我为什么要出汗?为什么明明履于平地,却有临深渊踏薄冰的战栗直觉?

  稳住身形,我凝神感觉四周。这里的空气不但味道奇怪,并且犹如温泉一般,仿佛是从某个洞眼里源源涌出的,充塞于房屋中间,有形有质,渐渐给我沉重的压迫感。

  我将右手中指放到嘴里,轻轻一咬 ,一滴血珠悬在指尖上,微微发光,那鲜艳的红色光明来自生命本身的活力,可以照亮一切异世界的幽明。

  我转了一圈,看我的周围。

  绝对不是一个小阁楼。无穷无尽的黑与沉默,蜂拥积压。甚至有无声却暴烈的异样咆哮。来自无名他处。这是隐藏在时间中的无名旷野。为什么会出现在墨尔本?

  时间旷野,是拥有强大力量的修行者,为了自由藏匿与转换生与灵而设置的结界。它可以是绝对的封闭,也可以通往无穷出口,它可以隐匿生命的去向,也可以停止时间的流失。它可以只是有一粒尘埃,却也可以是所有世界。

  我的血滴之灵焰暗淡了。黑暗再度卷土重来,包围我。

  想想站着不动也不是办法,我大步跨出,咦,安全呢。再一步,也OK.难道是我走火入魔了?人家有钱,把阁楼修大一点而已,我就在这里唧唧歪歪,装神弄鬼的?看来穷怕了心理调试不过来啊,其实我怎么帐户里也还有八九百块呢~~~算着下个月的用度开支该减少一点了,我纵身跳起,姿势媲美高峰期的乔丹最后一秒那凌空一扣,我按照常识去找开阁楼的门。不过在空中飞了两分钟之后,我难免就纳闷起来,以这个速度而言,我应该早就从篮球场直接飞到场外买个汉堡包吃完又回来了,为什么我还在飘着?没边没沿的?

  所谓遇由心生,既然觉得飞了太久不行,老天爷就很体贴的将我往下一送,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强劲引力贴上了我的屁股,一声大喊,我像只不幸被打中的鹌鹑一样,飞速落下。

  不知在空中飞堕了多久,真的有点久哦,不然我怎么会有时间琢磨说今天恐怕不能善了哇,不晓得能不能赶得回去明早送小破上学。小伙子最近对幼儿园是很热心的,每天一早爬起来,自己穿好全套校服蹲在门口吃早饭,一边吃一边向房内翘首频仍,表情十分渴望。说起来激励的力量真是无穷,这位出身于超级仇恨社会型家庭的小朋友,之所以有如此融入主流的长久冲动,主要是因为上个月月底他们老师当众称赞:小破,你真是个不可思议的好孩子!

  早知道教育达旦向善那么容易,江左司徒哪里用得着巴巴粘着我当保姆啊,只要找两个人每天定时定量对小破大唱赞歌大拍马屁,就大功告成了。

  感叹完这一遭,我脚下一滞,忙定神轻身减低冲击,稳住动作。张眼一看,不偏不倚,我正落在一扇门前,雕花原木,配有青铜原色把手和门环。我随手一打开,铺天盖地的弦歌与热浪劈头盖脸而来,顿时把我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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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2 22:0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来到了一个舞会。假面舞会。这金壁辉煌的大厅全部以巨大烛台照明,十足仿佛古老皇朝居住的伟大宫廷,华彩中充满精美与庄严的奢侈妆饰。许多绅士淑女们戴着各色面具旋转来去,乐队在东南角奏乐,不是普通的派对乐队哦,是全本的大型交响乐团,开玩笑吧,请那么多人好贵的~~傻傻站在大厅一角,我想了想,决定去问问这到底是哪里。

  正要找个人来打听,有个人就送上门来了。一位戴着可爱狸猫面具的女士穿着极度复古的绿色低胸大摆束腰长裙飞快向我跑来,听得到裙架发出咔咔的声音,显然这款裙子不是为了偶尔的即兴运动而设计的。她跑得很急,跌跌撞撞冲到我身边,稍微一顿,我还没来得及搭话,她身体一闪,隐入了我身后的那扇门。

  出于直觉,我立刻跟上了她,才走进去,我感觉到身后有另外的脚步声,是来自男士靴子的沉重踏步。我闪过一侧,瞬间为自己建了一个空间防护罩以便隐身。果然立刻有一个穿着黑色礼服的男士跟我擦身而过,他戴着降龙骑士的面具。虽然我很确认他看不到我,不过奇怪的是,他很疑惑的在我面前停了一下,仿佛发现了什么。

  这个时候我有了时间环顾。这肯定是大厅的侧门,有两条分路,一条通往地下室,一条是往上走的楼梯,装修简单,墙面和地面都很粗糙。联系刚才所见的大厅,我记得曾经在中世纪建筑图书中看到过,这是下人们出入的通道,自成一个体系,但与主要房屋都相通。

  无暇再继续细看,我解除防护罩,随着那一男一女走上了楼梯。

  他们的脚步没有很快停下来,我敏锐的耳朵能够捕捉到前边的女士体力已经非常衰弱,并且情绪惊惶,基本上开始采用四肢协作的姿势在登楼梯,而后面那位则游刃有余,不紧不慢的跟着,很象我那些对猎物已经胸有成竹的同事们,只等合适的机会给前面逃得五痨七伤的傻瓜致命一击。不过俗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等一下我给他头上一巴掌,包他胆子一样要吓破。

  问题是我好象等不到扬眉吐气的时刻了,就在电光石火之间,我心理猛然一懔,那位女士的一切生命信息,突然就从我的监察范围里消失了。

  蹊跷!

  我顿一顿脚,心里暗自埋怨自己大意,后有老虎,同样可能前有豺狼啊,难道这位女士就此挂了?她那只狸猫面具是很可爱的啊。

  不敢掉以轻心,我悄悄加快脚步,希望可以一探究竟,上了两层楼,前面的人于那瞬息之间,仿佛都人间蒸发了,竟然四处空空荡荡,十分安静。

  复古的房子说真的,不是一般的可怕。那些密密关上,硕大的门,雕花包金,沉沉的背后仿佛都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我随手推开其中一扇,差点哇的一声叫起来。只见一个尖鼻子老妇人正怒冲冲的瞪住我,一脸鸡皮,全副盛装,头戴珠冠,好像立刻就要扑过来咬我一口。定了一下,我才发现这其实是一架画框而已,不过这画也未免太大了,又放在门口,存心吓死人吗?

  忿忿不平的我把这个金属底框的大画架移到一边,移的过程里,不小心多看了几眼画里的老女人,虽然首先的念头是感叹她皮肤实在差劲,化妆技术也不过关,两条眉毛有我们家鸡毛单子那么粗,不过后来就觉得不对了,这位大姐是熟人啊,这是历史上最出名的女吸血鬼厄斯贝特啊。该女士十年中杀害超过六百少女取血以供应洗澡水。难道我误入的是她的宅子?

  在这之前,我一直抱有侥幸,希望自己是从阁楼上踏了一个活门,掉进了罗伯特家里的大厅,不过这会儿我就基本放弃希望了,那个时间旷野是确实通往另外所在的,就算这副画不能证明这一点,现在出现在我四周的那些正儿八经穿着十六世纪匈牙利服装的大汉,就已经活生生的向我出示了呈堂证供。

  四个身高六英尺,满面黑胡子的彪形大汉匆匆从另一扇门进来,突然看到我,好像也受惊不浅。交头接耳嘀咕了一下,其中一个头目模样的人上来喝问:“巴巴拉疤瘌拉啦啦~~”原谅我才识学浅,我实在不晓得他们在说什么。

  语言不能沟通没关系,肢体语言总是很管用的。眼看他们拔出了刀子,冲上来抓我的胳膊,我再孔雀也不会以为这是在对我示爱吧。顺腿一扫,当头那个倒在一边,身子狼炕,当即砸得我移开那副画歪歪扭扭。他马上跟死了爹妈一样伤心,抱着画架,当即哇哇大叫起来,其他三个人也不跟我蘑菇了,一起上去起哄,最后四个人围成一圈,竟然哭起来了。几个大男人,胡子又多,鼻涕滴滴答答的,别提多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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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2 22:0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恻隐心一动,上前拍拍他们,用手势问怎么回事。他们回头看到我,仿佛回忆起来什么,立马眼露凶光,这种表情是不用翻译的,基本上大家都爱来这一手:我倒大霉了,你也别想悠着!

  为了让他们死心,我干脆起手一式拳打南山,卡拉一声,把那副画象连人带架子,打了个稀烂。那底架是青铜的哦,打得我手好痛~~而且出手太重,搞得那些人惊叫一声,居然轰的全跑了。

  我追在后面叫:“别走,别走,这是哪里,你们有没有看到一位小姐~~”。

  那四个人跑得越发快,当头那个冲去开门,刚一拉开,突然一声长长的呼啸声,一条黑亮的鞭子啪啦闪过,打在那几个人身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从脸上流下来。

  说来我这烂好人的脾气就是要不得,刚刚他们还跟我拗呢,这会我就忘记了,反而雄纠纠上去打抱不平,人还没看清,鞭子又来了,好家伙,上面还带着尖锐的倒刺,当人家是稻子打吗,稻子还要顺势拔呢。我手一张,迎上去用力拽住,往后一拉一送,掌心吐力,那个拿鞭子的人尖叫一声,当当当一头载了进来。载到我面前我就不客气了,揪住先给他脸上两耳光。这一招我学到南美的,说声色两全,又打不死人又让人痛,最关键的是能把脸上打出两坨红潮,看上去皮肤好,南美这方面是很专业的,扁人家还照顾视觉效果。

  打完再看,小样儿不哼不哈的是个头目嘛。也是个男人,不过很是矮小。穿的衣服质料好很多,横眉怒目的看着我,不过鼻血长流的情况下,有没有威慑力我就不知道了。

  我喝问他:“这是哪里?”

  他擦了一把鼻血,锐声叫喊起来,依稀我听到几个英文单词,好象是:巴托里古堡,死亡,惩罚~~.哎呀,可不可以有点创意啊,照你说要是真的,兄弟我就不用低个头来扯你领子,而是你踮着脚来扯我啦。

  不问青红皂白,我拉着他往外走。不喜欢他那么罗嗦,我顺手捡了他的鞭子,在空中挽了个花,无声的劲闪而过,硬是把青铜包上的大门打裂开一个大叉。矮子一下傻了眼,眼巴巴的看看我,又看看门,突然精神抖擞卖起力来,带着我大步往外走。

  半个小时以后,我在这栋古堡最高层最东端的一间巨大卧室里,亲眼看见了历史上最混蛋的化妆品制造者,厄斯特拉巴切里夫人,看来她的先锋护肤法是失败的,因为她脸上褶子成堆,五官都带着青灰色。一对狭长的三角眼睛里闪动着歇斯底里的光。

  这位老太婆在巨大的卧室里转来转去,穿着十六世纪贵族的官服,裙子极为蓬松,坎肩斜搭着,无数串珠宝妆饰垂在她脖子上。她仿佛在等待什么,不断向门外张望,嘴里发出神经质的嘟囔声。

  我早已把矮子用他自己的裤子绑在了楼梯下面,一时半会该不会有人理的了。现在我舒舒服服的躲在卧室落地窗户垂帘的后面,专等看戏。

  厄斯特拉等得心烦,突然怒气冲冲向大门走去,不过她好像被什么东西刺到了一样,踉踉跄跄退了回来,我仔细看看,那门上有硕大纯银的十字架交叉镇守,传说这位伯爵夫人是吸血鬼看来没错。

  她开始有点抓狂,在屋子里做布朗运动,我头都晕了,真想一把抓住她,也绑起来算了。跃跃欲试的当儿,突然我旁边一阵风吹来,我吓了一跳,赶紧往窗帘更深处一躲,只见刚才那个戴骑士面具的男人拖着狸猫女士,从窗户里爬了进来。

  骑士先生表情极为兴奋的向伯爵夫人行吻手礼,一开口说话,我几乎摔到了,居然是一口现代英语。

  “夫人,史密斯已经完全复活在将来时代了,只等她的血和罗伯特的交融。我们就可以用悬神引将您引度去二十一世纪,您不死的梦想即将实现了。”

  厄斯特拉眼睛突然放出狂热的光:“真的吗?真的吗?让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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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2 22:04 | 显示全部楼层
  她走过去取下狸猫女士的面具,这显然就是史密斯夫人,她眼睛紧闭,脸色惨白。伯爵夫人将她身上那些麻麻扎扎的衣服扯落,哎,太婆体力可以哦,这些衣服虽说不是丝就是麻,但套在一起也够结实的,这么一把就撕裂,说你是人我都不信啦。

  狸猫女士现在赤裸裸的躺在地板上了,按说她身材也不错,完全够我遐想一把的,不过眼前那具身体,通体透明,仿佛由水晶雕琢而成一样,内部却又有许多红色的线在四肢百骸流窜,并且越来越红,越来越红,几乎把那个身体内部都染上了色。

  厄斯特拉露出诡秘的微笑,伸手轻轻抚摩那具身体,自言自语的说:“快一点,快一点吧,开始吸取他的血了吗?了不起的祭司,即使你转世那么多年,还是脱不了我的手心,快店快点~~~”

  随着她疯子一样的念叨,那具身体里面的红色光芒真的大放光彩,厄斯特拉猛的站起来,展开双臂,身上的衣服也一样瞬间脱落,哎呀,我的妈,没来得及躲开!这种太婆身材,看了好伤眼睛的啊。

  她伏在史密斯夫人身上,闭上眼睛,念念有词,模样好像我每次去洗桑拿接受按摩一样。这个时候给人打扰的话,就有一架好打了。

  结果旁边那个骑士兄不服气,急忙拉住太婆的―――头发,我猜他刚刚也想了一下到底有什么好拉,结果没有。他叫喊起来:“夫人,你要先送我回去啊,你答应过的,我奉献我的元神给你,你保证会让我回去继续我那一世的生活的~~”

  伯爵夫人一摆头,突然那位骑士兄往后一倒,我以为她施展了什么了不起的法术,原来是假发头套被扯开了。我忍笑忍得脸色发青,心想你今天死了,本来冒犯女人杀无赦有三大罪,第一,说她比实际年龄老,第二,非礼她之后说你怎么藏了两个荷包蛋在胸口 第三,约会后她邀请你上家里喝杯睡前酒你说自己困了要回家。现在好歹多了一样,就是摸人家头发却扯落了假发发套~~~果然伯爵夫人大怒,跳起来向他厉声叫道:“别做梦了!你永远回不去了。你就在这里,当你的安培拉祭司吧!”

  骑士兄颤抖着手取下自己的面具,瞪大眼睛看着伯爵夫人,眼光里尽是绝望之色。我一看,这是罗伯特啊,到底怎么回事?

  他喃喃自语着:“不行,我要回去,我要吃三明治,我要吃三明治。”

  他渐渐浮现恼怒之色,眼看伯爵夫人又伏了下去,并且两个身体间的界限开始模糊,仿佛要融为一体,罗伯特猛然扑了上去,揪住伯爵夫人的脚就往外拖,一边绝望的嘶叫:“你也别想走,你也要老死在这里,你别想走。”

  伯爵夫人恼羞成怒,破口大骂,这一次说的是古匈牙利文,骂什么不知道,不过那表情是够恶毒的,我心想这是什么伯爵不长眼睛,娶了这样一个夜叉呀。

  他们翻翻滚滚打得不亦乐乎,罗伯特明显处了下风,幸好他的战术运用非常得当,还手无力就算了,关键要揪住老太婆同生共死。史密斯夫人在地上活象一个大红灯,亮得惊心动魄,伯爵夫人一边和罗伯特摔摔打打,一边拼死向她挪,战况正酣, 伯爵夫人不欲久斗,终于在奋起神威之下,将罗伯特来了个漂亮的过肩摔,咯拉一声打倒在地。然后不容分说,合身就向史密斯夫人扑了过去。

  我叹了口气,心想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现在就是俺出手的时候了。看看时间,辟尘一定早就织完了重尘罩,我今天晚上多半是无家可归了,愤怒啊,今天不把这个恶棍老太婆敲出一头包来,我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下了那么大的决心,我当然要把自己的出场气势弄得高调一点,白风衣就近不好找算了,发型该梳成大背头吧,我又没有定型水,要不拿口水试试?晤,粘性不太够~~.思来想去,我撕了块窗帘布把自己的脸包了起来。这个死老太婆难看到这个份上我都原谅她了,可是麻烦你不要画如此巨大的像摆在门口好不好,你想吓死我啊。哼,一定要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以乌龟换王八!我也吓吓你。

  呔的一声大喝,我掀起窗帘跳了出去,威风八面,精神抖擞,不过一看,老太婆的身体有一半已经和史密斯水乳交融了。没时间给我摆姿势,我赶忙一个虎扑冲上去,抓住她的脚,手心立刻传来尖锐的灼痛感,仿佛我的掌心燃烧起来了,从手背还可以看到隐约透亮的红光,妈呀,你不是南美的远方亲戚吧,也会来这一手三昧真火!

  忍着剧烈的疼痛,我手上加力,奋起神威,誓要把这个逆天行事的老不死揪回来,不过尽管使出了吃奶的气力,她还是一点一点的继续融合过程,这还得了,难道你走了要我穿起那些衣服当伯爵夫人吗?我可不懂上流社会的狗屁规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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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2 22:05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死缠滥打间,我绷得紧紧的手上突然一松,立刻让我摔了个仰面八叉,第一个念头我就寻思,莫非这太婆的脚也是假肢?十六世纪上哪找假肢去的?一定又害人了。没寻思完,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奶声奶气的叫我:“猪哥,你在这里睡觉吗?你还没给我讲故事呢”

  我躺在地上作了几个大幅度横向快速移动的头部动作,确认自己不是摔出了神经官能症,然后就看到小破穿着他的乖花花睡衣,吃着手指站在我身边,四处打量,至于那位裸体太婆,就已经跟一条死狗一样翻转在地上,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脸如死灰。

  我一骨碌起身搂住小破:“你怎么来的?辟尘呢?”

  他看起来很打瞌睡,靠在我怀里狂打哈欠:“辟尘睡觉了。你不给我讲故事,我来找你。”

  我指指自己,再指指周围:“你知道我在这里?”

  他很不耐烦的摇头:“我要睡觉了,你快点带我去睡觉吧。”

  我陪着笑把他又搂又摇的:“乖哦,马上就讲故事,马上就睡觉,不过小破可不可以先告诉我,你怎么来的?”

  他带着一副:你这个白痴 那样的表情看着我,说:“我想看你在哪里,我就看见了呀,然后我就来找你了。”

  我做了一个从床上翻身下来的动作:“就这样?”

  他耸耸肩膀,活象辟尘平日跟我纠缠不清买菜帐目最后表示俺投降,俺怕了你的表情,非常忍气吞声的说:“啊。”

  我那个兴高采烈啊,达旦就是达旦,这个基金买得好,回报率高,成长空间无限。最起码,想去哪都不用找光行了,找光行还得让它冒着违反规定的危险,再说空间旅行怎么都不好受。以后我再想要点什么杨贵妃的沐浴液啊,曹操的大砍刀啊,兰陵笑笑生的金瓶梅原始版啊,就让小破想想就行了。

  正笑得我见牙不见眼,另一个冷冷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声说:“猪哥,你想得美啊,居然想带坏小破,哼。”

  我翻身翻出好几米,摆了个姿势护住小破,仔细一看,哎呀,那就是光行啊,它正好整以暇的坐在一边,笑眯眯的看着我,解释说:“我承包了破魂的空间旅行业务啦,这位小达旦享受即时特快服务,基本上脑子里一想哪,就去哪,怎么样,猪哥要不要加入我的客户行列,给你八折!”

  我这才觉醒,拽过小破一看, 难怪刚刚就觉得小子皮肤白了不少,不行,得和光行隔离起来,别又有样学样,害我整天捉迷藏。

  转回头做正事,不知道什么时候,伯爵夫人已经跪倒在地,浑身筛糠一般,头都伏到了膝盖中间,一把年纪柔韧性还那么好,我真还有点佩服。不过她刚刚还势如疯虎,怎么一下子变死狗了?

  如此前倨后恭,必然有诈,我围着她转圈子,手摸自己下巴做睿智状,一圈转回来,本来昏昏欲睡的小破好似发现了新玩意,摇摇摆摆走到地上的史密斯旁边蹲下,研究了半天,发出惊喜的叫声:“好多虫虫,好多虫虫哦。”

  他笑嘻嘻的张开两只小胖手,一把一把向史密斯身上虚抓,跟捉鱼一样,很快掌心里出现了许多条悬神引,都在蠕蠕而动。而史密斯夫人则好比一个灯泡给人抽掉了丝,慢慢就通体黯淡下去了。伯爵夫人抬起头来,失神的望着小破的手,眼神里闪现出无比深邃的绝望,痛恨,后悔,以及深深的恐惧之色。她这是怕谁来着?我?不可能,刚才还大勇倾城用一只脚独斗猪哥。 光行?那位翘起脚来正做软体芭蕾动作的兄弟,怎么看怎么象只宠物,看来唯一拥有令人恐惧的伟大愿景的人,只有达旦陛下,俺的心肝宝贝小乖乖了!

  为了印证这一点,我牵着小破的手,向厄斯特拉走了两步,她整个人匍匐在地,硬是往后挪了两步,小破不耐烦我这样逮牢他,嘴巴里哼哼唧唧的身子扭成大波浪,动作幅度大了一点,难免就往厄斯特拉那个方向作了作势,这位太婆吓得大抖,假发头套脱落后她的发型呈现标准的地中海式,每一根残存的毛毛都流露出恐惧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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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2 22:0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问小破:“你想不想咬这个太婆一口?”

  他摇摇头:“不好吃。”

  就说人老了没用啦,口味叼一点的人吃都不想吃了,看来只好粗加工一下拿去做压缩饼干~~。

  我猜想在时间的那头,一定还有很多事情发生,现在我要想的是如何处理这位有点受惊过度的伯爵夫人。交给她老公管教?算了不要害人家。放任她自由呢,也不晓得她会搞出什么名堂来,算了,带上她吧,就当是终审判决之前,招待她去二十一世纪来一次旅行观光好了。带她去伦敦哈罗百货的化妆品部一看,美白,修复,去死皮,活性细胞再生应有尽有,五十佳人正当年,前凸后翘似榴莲,担保她抓狂―――费了无穷心力变成吸血鬼,结果还是个蓬头吸血鬼,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从她脱下来的衣服里找了件最宽松的,连头带脚把她一包,拿她那些叮叮当当的项链当绳子,把她捆得结结实实,这一手是精蓝的真传,打出来的包不但大方美观,节省空间,环保经济,而且最重要是提手随处可见,非常适合人力资源充足时的力量分流,或者坐自行车后座的时候与车架结为一体。

  收拾停当,饶我手脚快似蜈蚣,小破也已经支持不住,站在那里忽忽大睡起来了。我猜想破魂的先祖一定和马族有点瓜葛,不然怎么这样都能睡得酣畅淋漓,口水长流?当然今天晚上的故事我还没讲,明天他一定要和我算帐,到时候怎么才能保住这条小命,我要从现在就开始狡兔三窟未雨绸缪了。

  一手抱着小破,腋下夹着厄斯特拉,史密斯夫人藏到了阁楼上,我们从光行开的空间门里一冲而出,顺利的回到了二十一世纪。落在罗伯特古堡不远处。

  身子着地,我屁股下软绵绵的,不由大喜,立刻表扬光行:“做了企业和单干就是不一样啊,现在为顾客服务得多细,我喜欢。”

  他在一边悠闲的练习古典芭蕾舞的几个基本动作,懒洋洋说:“猪哥,发表意见之前,一定要先看看自己的屁股。”

  屁股?我的屁股怎么了?莫名其妙的正要看,一阵锐痛从我的尊臀上传来,哇哇哇,瞬间跳起八丈之高,小破我舍不得丢,厄斯特拉就没有什么便宜好占,直接给摔到了地上。只见狄南美躺在地上伸出手,指甲明晃晃的朝天怒指,对我骂骂咧咧:“混蛋猪哥,下地也不长眼睛,坐在我脸上,看我的妆给你弄成什么样了。”

  我凑过去,噗哧笑出来:“哇,你演什么角啊,老生还是花旦?一二三四五,为什么你化个妆脸上会有八种颜色。”

  她白我一眼坐起来:“你懂个p,最新的幻彩狂野系列,凸现女人潜意识里渴望成为危险分子的特性~~~”。

  我听她又四六不着的胡说,立马打断她:“老狐狸,你潜意识什么危险女人啊,你显意识已经够危险了嘛。”

  结果她以为我夸奖她,大喜,拿身上那件花花短连衣裙子把自己脸上的五彩纷呈一擦,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化妆箱,向我抛个飞眼曰:“猪哥,难得你识货,我去换个造型给你开开眼界。”

  我赶紧拖住她:“等会儿等会儿,咱们先把正事做完。”

  尽管狐狸声称,穷追时尚乱跟潮流就是她人生最正的一件事情,她还是看在我们多年老友的份上,答应先一起把手头这些麻烦理清楚。当然,撕下这层温情脉脉的面纱,事实是我今后一个月之内每顿饭的定额,要被强盗恶霸分掉一半了。她本来还要三个月的,我回答毋宁死,并且以实际行动——开始挖坑准备把厄斯特拉一埋了之来表示我的坚定决心。这样破釜沉舟的险境下,才保住我一天两碗小米粥的最低生存限额。

  内部谈判结束之后,我们开始向罗伯特古堡靠近,看看那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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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2 22:06 | 显示全部楼层
  南美跟着我走了几步,停下来问:“你去哪呢?”

  我同情的摸摸她的额头:“南美,你不是被我坐坏了脑子吧,我们去罗伯特的古堡探秘啊。”

  她摇摇手:“不用去了,我刚刚去过,你想知道什么?”

  “你去过?你去做啥?”

  她挑起眉头指指我怀里正匝巴嘴的小破:“还不是为了找他。辟尘半小时前给我打电话,说去给小破盖被子,居然发现人不见了。你又联系不上,哼,硬是把我从布鲁塞尔锐舞派对中捉回来~~”

  说是说得怨天尤人,不过眼光看到小破,却有十成十的柔情,两只手跃跃欲试,就要过来跟我争抱抱权。我赶忙挪开两步,更搂紧些,本来小孩子越大越不爱给人抱,何况不趁着现在赚够老本,等江左司徒来接回那个破牧场,我岂不是要天天以泪洗面。

  南美嘴巴撅起天高,恨恨盯我一眼,大意是狐狸报仇,两千年不晚,继续数落:“我就来找啊找啊,只有这里有一点他的气息~~~

  以下的叙述,乃是鉴于她废话太多,听得我昏头转向,只好在脑子重新整理出的简化版:

  话说这天晚上辟尘见天色有点起风,生怕小破着凉,去给他盖被子。这里我又忍不住要插一句:这三年以来,辟尘天天晚上必定要巡视小破两次,美其名曰怕他踢被子,可是小破一岁多时候,零下三十度在西伯利亚穿一条小短裤四处跑,我冻得鼻涕在脸上结成了冰棍,一左一右长出了下巴,跟只海象似的,他屁事没有,还结结巴巴嘲笑我,至今被我引为奇耻大辱。

  辟尘一进去发现小破不在,二话不说,发动长尾四级搜查风,把家里藏在暗处的东西统统卷了出来,结果小精灵稀奇怪物倒是有不少,小破就音踪渺然。他立马就急了,想自己出去找吧,追踪不是长项,我呢,又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听到这里我当时背上一冷,心想完了,回头一定会被滴蜡夹手指点天灯严刑拷打)因此辟尘把南美揪出来,勒令她尽快找到小破,否则永远不要来家里吃饭。(我不禁暗叫佩服,酒色财气四字真经,对南美都没有鬼用,但是说到不准吃辟尘做的饭,威力之大,实在无法以言语形容)。南美被口腹之欲所累,从布鲁塞尔一个工业锐舞派对中挤出来,回到墨尔本一追,就追到了罗伯特的房子前。她所见和我类似,都是一个灯红酒绿的晚会。不过她的女性待遇就好过我,稍微整理一下仪表,施施然便走了进去。先不忙找人,去餐台晃了一圈,把人家的鱼子酱吃得七七八八,喝光两只八二年的拉铁,还顺带过去和两个平头正脸的老男人套了一把瓷,玩得正高兴,想起辟尘的顶级绝食预警,不由打了寒噤,集中精神追寻小破的气息。本来在外面,她就已经隐约感觉到小破在附近,可是进来反而没有了。为了确认,南美开始在门外门内进进出出,鼻子跟抽油烟机一样疯转,终于锁定小破的气息来自最高处的阁楼窗户。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南美进阁楼比我容易多了,而且她是老狐狸,对空间的透视力更强,一进去,立刻就看到了一样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男一女两个人形紧紧拥抱在一起,立于阁楼中间,他们缓缓旋转,透着华贵的礼服身体隐隐发出红色光芒。南美本来以为是两个狗男女上来偷情,还打主意要去找个相机过来拍拍照,可是不对呀,发光呢,谁偷情好死不死身上挂两霓虹灯呀。

  南美悄悄走过去,脚步虽轻,还是有动有静,那对人儿却置若罔闻,仿佛处身于另外的世界。她干脆上前把人家一拉,居然拉不动!这就把狐狸惹毛了,开玩笑,拉两个人拉不动,我把希腊岛上的神像还搬过地方呢。往手上吐了口唾沫,又拉。这次成功了,那两个人被强行分开,仰面八叉倒在地上,南美一看,熟人熟人,史密斯和罗伯特,为什么家里那么多房间不去,偏要跑到这里搞东搞西呀?

  听到这里我发话:“狐狸,你不是还没注意到这是个时间旷野吧?”

  狐狸瞪我一眼:“什么是时间旷野?”

  我噤若寒蝉:原来你也有无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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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2 22:06 | 显示全部楼层
  南美蹲下来观察了一下这对老鸳鸯,双眼紧闭,面色惨白。但是气息均匀正常,没翘辫子,不过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史密斯身体上的光越来越盛,罗伯特却渐渐黯淡了下来。南美翻过罗伯特的身体进行查看(我说你是不是想看看有没有电源插头的地方?南美说可不是),发现他全身四大动脉处都有细微的咬痕,虽然没有血流出,他的身体却千真万确的逐渐呈现出迅速失血的现象。南美一跳而起,大叫一声:悬神引!

  她的声音太大了,把小破从睡梦中吵醒,我大吃一惊,飞快把他放到地上,拉着南美迅速逃出一公里开外,只听到嘟囔了几句,手脚不耐烦的四处挥舞了一下,很快又安静了。我和南美惴惴的走回去一看,确实睡着了,这才松口气,不过有个阴测侧的声音就申诉说:“猪哥,你不讲义气。”我一看,光行全身上下变成焦黑色,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委屈的看着我。四周围的土地也被小破的怒火烧得草木涂炭,开始龟裂。

  安抚完光行,南美继续讲。说她之前在我家悄悄留了一点史密斯夫人的头发,回去后做了细胞年龄测试(她对着我严肃的强调:这是科学!),并且用斗数和塔罗看了史密斯夫人的命格,不看不知道,一看吓得跳。命格显示这位徐娘早就死了几百年,嗣中还转了多次轮回。她一定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因为四五百年中投了二十七次胎,倒有九次是给雷打死的。南美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命理之学产生怀疑,搬出所有卜算工具一气乱算,结果都相同。她神疲力殆,一怒之下,才跑去布鲁塞尔吊凯子。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史密斯,令她茅塞顿开。

  南美告诉我,古老的欧洲长生法术中,有一种叫做悬神借生。拥有此术的法师在生之日,就有意识的培育自己的的第二元神,以悬神引作为载体留存。法师死后,到一定的时日,尸体被人发现并接触,悬神引便自动依附后来的人,悬神引无色无味,在常人眼里无定形,除非怀有大法力的修行者存在,否则根本不会被发现。附身一定时间过后,悬神引便融入宿主元神,将所有思维,记忆,行为习惯,行事风格都来一番大清洗。施法者借此复生于他人的躯体中,可以避开轮回的量罪,潇洒开始第二世。

  小破发现罗伯特身上的悬神引,可见他也是中了悬神借生这一招,不过就不知道是谁对他下的手。我接口补充之前在厄斯特拉古堡里的遭遇,那里也有一个罗伯特说他借出了自己的元神。这样说起来,史密斯的元神也来自同一个史密斯,是不是两人都想借此复活呢?既然如此,厄斯特拉在这里瞎起什么劲?

  厄斯特拉现成就在我们身边摆着,我们不用乱想了,直接逼供她好了。想到这里我让南美停下叙述,四处去找厄斯特拉,一看,哦,刚刚落地误坐南美被她偷袭的时候,把伯爵夫人摔了老远,一直还没捡回来呢。我们跑上去看看,还好,还没死,包在那个粽子里动弹不得,正可怜巴巴的瞧着我们。

  我问南美:“你会不会说匈牙利文?”

  南美一挺胸脯:“我什么文都会说啦,语言天才来的。”

  这位语言天才于是上前一脚踏住厄斯特拉,叽叽咕咕的就开始问起话来,哎呀,我真是自豪得要命,看看,我的朋友就是这么酷!古匈牙利文都会说!

  我还在兀自陶醉呢,南美手舞足蹈半天又转过头来看着我:“你知不知道她说什么?”

  我脚下一个趔趄:“你不是会讲匈牙利文?”

  她很认真:“我会讲,可是她不会。”

  要不是怕又吵醒小破,我三字经已经到了嘴边,不过这个时候我想起来,其实厄斯特来能说现代英语的啊。真是思维定势害死人。

  逼供超过半小时,我们用上了所有我们会的刑求办法,不过最后奏效的有二,第一是南美答应教她如何在一千岁的时候还青春常驻娇艳迷人。二是把抱着小破往她面前一凑,吓得她立刻闭上眼睛,跟条蚯蚓一样拱啊拱啊,拱了老长一截,累得汗都出来了。

  终于等到她要开尊口,我和南美都蹲下来洗耳恭听,不防光行在一边突然一声鬼叫:“起火啦!”

  起火?光行,你又乱开天眼通,看到两千年前项羽进咸阳烧阿房宫了吧。光行飞起一脚把我踢开丈许:“猪哥,自己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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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2 22:07 | 显示全部楼层
  其实不用看,我这会已经觉得屁股后面火辣辣的,好像自己变成了一只小乳猪,正被架上炉子烤。哇,罗伯特的古堡起火了,邪门了,这么大的火怎么会一瞬间烧起来啊,整个房子已经变成了一团大火球,熊熊几十米的烈焰烧灼着天空,印得方圆几里地都是火光猎猎。热浪汹涌,几乎已经要扑到我们脸上来了。

  我把小破丢到光行怀里,一拉南美,“狐狸,赶快去救人。”

  犹如离弦之箭,我和南美急速向古堡跑去,她跑了一气,突然自言自语的说:“我这条裙子可是VERSACE的,烧了好可惜。”居然就手把身上那件小吊带裙脱了下来,甩出危险区域,穿着一身比基尼继续跑,我感觉到自己鼻子一热,还没进火场呢,已经一级烧伤。气急败坏吼她:“老狐狸,你想害死我!”

  来不及和她理论,我们到了大门前,门上的金属拉环已经开始软垂熔化,可见火势之烈。门内隐约传来零星的惨叫声和哭声。南美脸上有点变色,大声对我说:“猪哥,这火不是普通的火,象是来自另外世界的冥地之焰,你跟着我。”

  她把我拉到身后,张开双臂,嘴里开始念念有词,我认识她那么多年,很少看到她脸色如此郑重。咒语仿佛开始发挥作用,我们走近房子,火焰次第向两边退去,如同摩西在红海中分开潮水。但是等我们一走过,又立即扑了上来,而且情势更加凶猛。南美猛然转头看着我:“猪哥,千万莫要充英雄。跟住我。”

  我自然唯唯诺诺的答应,但是随着走进了大厅深处,这句话就被我抛到后脑去了。大厅里的宾客以各种姿势和角度倒在地上,烈焰在他们周围肆虐,很多人可能是吓昏过去的,身上并无火焰,如果救出去,说不定不会死。我跃跃欲试,被南美严厉的望住:“猪哥,这真的是冥地之火,你看,火焰如此狂烈,却没有烟雾,并且所烧的一切都瞬间成为气体。你必须留在我咒语范围之内。并且我不能保证还有没有别的邪祟出现,我们要赶快出去。”

  她说得是很有道理,我也相信南美一定是为了我好,不过看看我脚下这个头发斑白的中年男人,我认识他的,他的小女儿是小破的同学。虽然自己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却常常亲自去接孩子下课,站在幼儿园门口,笑眯眯的,女儿飞出来投进他怀里,那时候的笑容跟朵向日葵一样。要是他今天就死在这里了,那个漂亮小姑娘多可怜。

  这么一想我就难过,顾不得南美几乎要出手打我,我弯腰就近抱起两个人,往背上一甩,再抱起另外两个,脖子上横担了一个,南美气愤愤可也没办法,只好一边运诀,一边也抓了两个人过来背上,然后不管我同意不同意,转身就向外飞扑出去,跃出老远,重重跌在光行身边。

  光行抱着小破的姿势跟一个小脚老太太抱着一只二十斤的西瓜一样,小心翼翼。他看到我们两个出来,立刻提醒我:“猪哥,狐狸,这火有问题,里面的人声都是来自另外空间的。你们小心有术师做法。”

  提到术师,我立刻去看厄斯特拉,她那张麂皮脸上流露出奇特的表情,象是了然,又像是疑惑。我心想就是因为你这个死恐龙搞东搞西,才害得今天那么多人要葬身火场,一气之下,大力踢了她一脚,把她踢得嗷嗷直叫。南美跟上补了另外一脚,这脚更狠,她穿的是尖头的高跟鞋,锋锐度直追干将莫邪,立刻痛得老太婆泪如雨下。南美狠狠的喝住她:“哭个屁,哭,告诉你,今天猪哥身上少了一根毛,我让你一百辈子轮回当蛤蟆!”

  我感激的瞥了她一眼,被她的大眼瞪回来:“别发呆,继续去救人,我知道你那个德行,哼,放心,你死了我会照顾小破的。”

  我又和她一块冲回火场,一边没忘记叮嘱她:“你照顾小破的话,千万不要给他看恐怖电影,他会把那些怪东西全部变到面前来的。”

  上一回我们总共救了六个,这回可以多一点,正在我到处找还有一线生机的人体的时候,南美突然在我身后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哨声。我心里一惊,张口叫:“南美,怎么了?”

  回头去看,南美挡在我身前,双臂双腿之上,赫然缠着无数条大红色的蛇状物,正在纠缠扭动,欷欷待噬,南美抱着两个人,掌心的避火诀已经放松,烈焰疯狂席卷上来,已经烧到了她的皮肤。我大惊失色,将抱着的所有身体都压上肩膀,弯着腰跟只驴子一样拖着他们冲上前去,抓住南美右手那条红蛇用力一拉,嗤嗤声音响起,红蛇转而缠上了我,它接触到的所有地方顿时烧得跟祭祖金猪的皮一样脆。我忍着痛,张手去抓南美身上另一条,拼命叫她:“赶快走,赶快走。我顶住。”

  老狐狸看来是动了真气了,她告诉过我,她在人间生活七百三十三年,从不与世间人鬼一般计较。因此从来都以一具女子皮囊行事,不过现在,我的天哪,南美现原形了。一只浑身上下银光似雪的绝世狐狸,随着人类脆弱的皮褪去。苒苒出现在火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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