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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半夜迷案》--作者:王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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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22 | 显示全部楼层
  王军坦言道:“周局,值得怀疑的人都要查,小马也不能例外。如果她是清白的,她也不会怕查;另外,我也是知情人,你同样可以查我。”
 
  周汉良拍着王军的脑袋哈哈大笑:“我查你?如果你值得查,那就没有人朝你开黑枪了。不过,既然你提醒了我,我回去后肯定还要查查小马。”
 
  周汉良跟王军谈话之间,突然,王军噤声不语了,死死的盯着开进医院的一辆小车,压低了声音对周汉良说道:“周局,胡高的秘书柴水滋又开车进来了,他今天已经是第二次来医院了,莫非有鬼?”
 
  “可能别有名堂。”周汉良念念有词道:“盯住他,先别打草惊蛇。”
 
  “周局,您放心,我们的便衣正在想方设法跟踪,一旦发现可疑,我马上向您汇报。”
 
  “好吧,我该回公安局了,盯梢柴水滋的事,你负责指挥。”周汉良说完,离开了病房。
 
  回到公安局后,周汉良看了江医师的尸检报告。江医师系氰化钾中毒致死,她的死跟李素珍惊人的相似,她的臀部皮肤上留有一个细微的针孔,从针孔周围的肌肉组织里检出了同一种麻醉剂,可见江医师是被人麻醉之后,再灌入氰化钾溶液而致死。周汉良由此推定:案犯应该是杀害李素珍的那一伙人中间的一个或者他们的同伙。
 
  朱亮把现场采集的指纹脚印经过技术甄别之后,发现都是内科病室的医师等无关人员护士留下来的,独独没有江医师的脚印。这就说明了,案犯在谋杀之后把地板拖洗了一遍。因此,案犯在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其反侦查手段跟李素珍谋杀案中的案犯别无二致,这就可以进一步肯定是同一伙人所为。
 
  看完江医师谋杀案的材料后,周汉良坐下来和几名警察一道探讨案件的侦破方案。这时刘新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对周汉良说道:
 
  “周局,刚才接到电话,组织部的人陪同莫铁坤来报到,马上就到。”
 
  对于莫铁坤这么快就过来报到,周汉良并不感到意外。他早就在内心里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要拖延莫铁坤跟枪击案进行实质性接触的时间。他想了想,走了出来,把刘新拉到一个角落里,吩咐道:
 
  “你先去把局党组成员和各科室负责人召集到一起,安排一个欢迎会,我慢后就到。”
 
  刘新得令之后,转身而去了,周汉良向办案警察交代了一些话,磨蹭一阵,才下去见莫铁坤。
 
  陪同莫铁坤前来的有政法委书记殷奘,副市长胡高,和市委组织部部长。可见莫铁坤被重视的程度。
 
  殷奘一看见周汉良,笑眯眯的迎上来,一把握住他的手,连声说道:
 
  “周局,您你可真是大忙人啊。”
 
  周汉良双手一摊,无奈道:“有什么办法,发生了这样的案子,别说我,你们这些大领导也不得轻松嘛。”
 
  “是啊,是啊。不早日把这案子破了,谁也不得清静。”殷奘说着,把莫铁坤拉到周汉良面前,介绍道:“这位是莫铁坤同志,市委给你派来的帮手。”
 
  莫铁坤满脸堆笑,几大步跨到周汉良的面前,跟他握了握手。莫铁坤掩饰不住那份春风得意的劲头,故作谦虚道:“周局,我们算是老熟人了,我也一直是您的部下。从今天起,我到您身边工作,以后就要请您多多关照啦。”
 
  “不敢当,不敢当。”周汉良笑道:“你是我们公安系统的大英雄呢,我就等着你来侦破枪击案呢。这不,你来了,我就可以放心卸担子了。”
 
  胡高抓住机会插话道:“老周,你是该歇一歇了,但毕竟你还是一局之长嘛,舵手还得由你当。不过,从今天起,你也用不着冲锋陷阵,时刻奔波在第一线了。你就放心的把枪击案交给莫铁坤去办吧。以后,你就专心做党务工作。”
 
  闲谈之间,刘新已经把欢迎会布置妥当,周汉良便邀请殷奘等人进入会场。
 
  欢迎会由周汉良主持,殷奘第一个发言。他向与会者说明,把莫铁坤调公安局是市党委为了迅速确定公安局领导班子而作出的集体决策,既是形势所迫,也是大势所趋。他要求公安局务必坚决贯彻执行市委的决定,支持配合莫铁坤的工作。同时希望莫铁坤不负众望,勇挑重担,在新的岗位上做出新的贡献。
 
  接下来是组织部长发言,他向与会者介绍了莫铁坤的工作经历和个人业绩,以及组织部考察之后的结论,此外别无他话。
 
  胡高的发言别有深意,他要求公安局全体同志在非常时期必须无条件的全面支持配合莫铁坤,迅速展开工作。同时,他特别强调莫铁坤身上肩负着光荣而重大的责任,一定要放开手脚,勇挑重担,排除一切不利因素,尽快打开一个新局面,不辜负市委市政府的重托。
 
  周汉良在胡高之后发言,他的话不多,也就是那么寥寥几句。他对莫铁坤的到来表示欢迎,希望他能尽快融入到公安局这个大家庭中,做一个好警察,当一名好领导。
 
  然后轮到莫铁坤讲话。莫铁坤上台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后,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尖着嗓子大声说道:
 
  “……在这里,我特别要感谢殷书记,感谢胡市长,感谢你们对我的支持和信任,感谢你们给我提供了一个展示自我的舞台。我一定会不畏艰辛,全力以赴,再接再厉,再创辉煌,不辜负你们的期望和重托。同时希望公安局的全体同志信任我,配合我,支持我。我相信我们有能力,有信心,有决心,在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和坚决支持下,迅速侦破枪击案,还全市人民一片安宁祥和的天空。”
 
  欢迎会之后,按照殷奘与胡高的要求,紧接着召开枪击案案情研讨会。
 
  研讨会由枪击案专案组组长胡高主持,殷奘作为市委政法委书记,第一个出来发言。殷奘说了几句开场白之后,满怀期望的问周汉良道:“周局,案件取得了哪些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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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22 | 显示全部楼层
  周汉良苦笑一声,回答道:“举步维艰啊。我们现在就像是一群无头苍蝇,到处乱撞,但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幸好你们及时给我送来了莫大英雄,我就指望他了。”周汉良说着,故意望着莫铁坤呵呵而笑。
 
  胡高接过周汉良的话茬,不阴不阳的说道:“莫铁坤今天才报到,还没有正式进入角色,怎么能指望他一个人?你们公安局这么多人,可要加一把劲啊,党和政府正望着你们呢。在这里,我不得不提醒你们一句话,李素珍凶杀案的侦破期限已到,但罪犯至今没有被缉拿归案,这可是要受处分的啊!”
 
  周汉良一听,觉得不对劲。劫钞案发生之后,胡高不是明明说过取消107案的侦破期限吗?怎么今天又提那个期限?这不是出尔反尔吗?周汉良马上提醒胡高道:
 
  “那个期限不是已经取消了吗?”
 
  “没有啊。”胡高疾言厉色的回答。
 
  “劫钞案发生之后,你明明说过的,要取消那个期限,我们有会议记录。”周汉良继续申辩。
 
  但胡高死不认账,反问道:“市政府下了文件吗?”
 
  市政府确实没下这样的文件。到了这个份上,周汉良也是哑巴吃黄连,只好沉默。
 
  会议进入正题后,胡高调整了枪击案侦破领导小组的成员,也不过是把莫铁坤列为领导小组副组长。
 
  周汉良大致谈了一下案情,对于吴良新通风报信一事,他闭口不提。他打定了主意,这事情能瞒多久就瞒多久,不待吴良新坦白交待,尽量封锁消息。
 
  轮到胡高说话了,他老调重弹,认为枪击案犯是黑社会成员。要破此案,非从调查L市以及周边地区黑社会团伙入手不可。胡高的话音未落,莫铁坤马上站起来附和,大发宏论道:
 
  “前几天的劫钞案也是从调查黑社会组织入手,才最终得以侦破。在我看来,枪击案也概莫能外。我市带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众多,成员复杂。绝大多数团伙都有一定的经济基础,他们都非法持有枪支之类的武器,从事各种各样的不法勾当。这些团伙,有的互相勾结,有的互相仇杀。他们行为猖獗,为所欲为,已经到了非严打不可的程度。我们应该以侦查枪击案为契机,掀起一场声势浩大的严打活动,狠狠的打击黑社会的嚣张气焰,端掉这些犯罪团伙,从中寻找枪击案犯的线索。不侦破枪击案,我们会市无宁日,官无宁日,民无宁日。”
 
  莫铁坤的话音刚落,胡高率先鼓掌,殷奘点头赞许。
 
  周汉良也觉得莫铁坤的话不无道理,对黑社会进行严打,也许有可能从中牵出枪击犯。而且,对于稳定整个L市的治安状况来说,严打也是势在必行。但话要说回来,严打有一定的局限性。因为黑社会团伙往往和官方的某些败类相勾结,他们能准确的得知严打的有关信息。往往是严打还没有开始,这些黑社会成员便销声匿迹了。等严打风头一过,他们又抛头露面了。这就怪不得年年搞严打,但黑社会却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因此,周汉良在内心里不大赞成那种流于形式的严打,他认为对犯罪分子,绝不能一阵风一阵雨,而是要持之以恒的实施严打。而且,就枪击案而言,严打这种方法对于它的侦破到底能起到什么作用,确实没有绝对的把握性。他知道,既然现在已经抓到吴良新,只要从他的身上打开突破口,枪击案完全有可能在短时期破获。周汉良沉思片刻,觉得迟缓莫铁坤与枪击案进行实质性接触的最佳办法就是让他忙别的事,因而顺水推舟道:
 
  “那就这样吧,我们就按胡市长和莫铁坤的破案思路开展工作。我建议,由莫铁坤制订一个行之有效的严打方案,在最近这几天内付诸行动。”
 
  殷奘与胡高一致表示代表市委市政府支持莫铁坤的方案。
 
  会议开到上午十一点,终告结束。莫铁坤送走殷奘与胡高后,向周汉良告假,因为他要回建设路分局办理交接事宜后才能到公安局正式上班。周汉良求之不得,派人把他送走了。
 
  打发走莫铁坤后,周汉良长吁了一口气。他刚刚回到办公室门口,便看到一名女警正在那里不安的转悠着。看见周汉良过来,女警小声问道:“周局,您现在有空吗?”
 
  周汉良看了看女警,和颜悦色的问“你是政治处小候吧,你有什么事?”。
 
  “我有事想向您反映。”小候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什么事,你进来说吧。”周汉良说着,邀小候进来坐下,给她泡了一杯茶。
 
  小候接茶在手,顿时泪水涟涟,忍不住哭了起来。
 
  周汉良劝道:“小侯,你哭什么嘛,还是人民警察呢,怎么能这样脆弱,要坚强嘛。有什么委屈你就跟我说嘛。”
 
  周汉良这么一劝,小侯的哭声更大了。
 
  周汉良只好又安慰她几句,小侯也平静了一些,抹着眼泪说道:
 
  “周局,要不是今天我一来上班就听说了吴良新的事,我是不敢来找您谈话的。”
 
  周汉良听罢心里一紧,警告小侯道:“吴良新的事情要保密,不要外传。”
 
  小侯点头称是,周汉良示意她往下说。小侯痛哭道:“吴良新是一个禽兽不如的畜牲,他强奸过我。”
 
  周汉良闻言猛吃一惊,问道:“什么时候?”
 
  “两年前,我刚来这里上班的时候。”
 
  “那你当时报案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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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报告了当时的局长苟伟。”
 
  “苟局长是怎么处理的。”
 
  小侯愤愤的回忆道:“当时,我把事情报告苟伟,苟伟问我要证据,我就把那条内裤交给了他”
 
  “苟伟当时是怎么答复你的。”
 
  “苟伟说他会作出处理。”
 
  “到底怎么处理的?”
 
  “反正过了好久,我看苟局长根本就没有处理吴良新,只好去问,苟伟当时就这样说:光有物证不够,还要人证。没有人证,就不能确切说明,到底是吴良新强奸了我,还是我强奸了吴良新,或者是我们两人通了奸,仅仅凭一条内裤绝对不能说明问题。周局,您说荒唐不荒唐,这样的事,哪里去找人证呀?”小侯哭喊道。
 
  周汉良听到这里,猛的一拍桌子,大骂道:“苟伟混账。”
 
  骂完之后,周汉良又问道:“这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苟伟派人来做我的工作,他们要我今后再也别提这件事,一则影响整个单位的形象;再则我还是黄花姑娘,以后还要嫁人,说出去会名声不好。后来,苟局长提出让吴良新给我几万块钱私了。”
 
  “那你收了钱没有?”
 
  “我不肯要,但几个局领导硬是逼着我收了,我也没办法。当时,有人劝告我:吴良新的舅舅是副市长胡高,分管公检法,谁也扳不倒他,你也不能白白的让他破了身子,也只能让那笔钱补偿补偿了。领导不愿意声张正义,我只能忍气吞声。到今天,我一来上班就听说吴良新犯了大事,大家都在拍手称快,都说吴良新这次是再也爬不起来了,所以我才敢跟您说。”
 
  周汉良拍着胸脯向小侯表态道:“小侯,这个帐我一定找他算,给你讨还公道。”
 
  小侯摇了摇头,回答道:“周局,我今天来找您,其实不是为了给自己讨还一个什么公道,事情都过去两年多了,这个公道对我而言,太迟了,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了。我今天是特意来向你揭发吴良新的。”
 
  周汉良鼓励道:“好好,小侯,迟到的正义毕竟是正义,我一定帮你讨还。你还知道什么,都跟我说。我在这里向你保证:吴良新这回是玩完了,再也翻不得身了,你不要有任何后顾之忧。我就不相信他的舅舅那把伞还能遮得住天。胡高那把伞,只能遮遮毛毛雨。现在,我们党和政府反腐的决心很大,掀起的是暴风骤雨,胡高那把伞,如果不趁早收拾啊,只怕他自己就要被风暴湮灭。”
 
  小侯接下来的揭发让周汉良更加吃惊不小。
 
  小侯滔滔不绝的说道:“自从我被吴良新*后,我就向当时的局长苟伟提出调离政治处,换一个科室。但苟伟不同意,他反而批评我,说我这样做是搞山头主义,宗派作风,不利于团结,有害于工作。他要求我继续留在政治处,特别强调要我主动跟吴良新搞好上下级关系,绝不能有任何抵触情绪。周局,你也知道,如今就业困难,我是好不容易才进了公安局,捧上这个金饭碗。我这个人没有别的本事,就只能弄弄电脑,打打字。离开了公安局,我也找不到更好的工作,所以我就忍着一肚子气在政治处呆了下来,这一呆就是两年。”
 
  周汉良听着,眼睛有些湿润了。他向小侯致歉道:“小侯,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来局里上班了,以前,局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从来是不闻不问。你也知道,我是几个月前才重新回来主持工作的,有些情况,特别是象你这样的情况,如果今天你不跟我提,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也怪我跟群众的联系不够。你的问题,我一定尽快解决,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我没什么要求。”小侯回答道:“我今天只有一个要求,揭发吴良新。”
 
  小侯接着说道:“后来,我继续留在政治处工作,每天一上班,我只要一看见吴良新,就吓得心里发毛。吴良新也经常折磨我,把我呼来喝去的当丫头使,每天叫我给他的办公室搞三次以上的卫生,给他端茶送水,还让我给他擦皮鞋,梳头发。他不高兴的时候踢我,高兴的时候就骂我,还逼我听他说黄段子,听完之后还要我谈心得体会。”
 
  周汉良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在桌子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大骂道:“畜生,禽兽不如。”
 
  待周汉良平静后,小侯继续说道:“吴良新当上政治处主任后,一个人占了两间办公室。他有一个规定,不经过他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进他的办公室。我呢,因为要给他办公室搞卫生,每天可以出进三次。我给吴良新抹办公桌的时候,总能看见他的抽屉有注射器,垃圾桶里也丢有用过之后带血的注射器,我就知道他是个吸毒鬼。而且,我给他办公室搞卫生时,有时候就能亲眼看见他往自己的血管里推毒品。他做这样的事根本就不回避我,有时候还劝我也试一试,我当然不肯。他兽性发作的时候,就拿着装有毒品的针管,把我逼到墙角里,要给我注射。我不敢怎么反抗,只好给他下跪,求他放过我,他就拿我在办公室发泄兽欲之后才放我走。他经常恐吓我说,如果我胆敢把这些事情说出去,他不仅会要了我这条小命,还要灭了我们一家人。而他,他是副市长胡高的外甥,不管做什么事,谁也奈何不了。”小侯说到这里忍不住大哭起来。
 
  周汉良待她平静一些后,便问道:“你向领导反映过吗?”
 
  “我不敢。”小侯心有余悸的回答道:“有一个人就因为为我抱不平,向上面写了检举信,结果挨了整,下场很悲惨。”
 
  “谁?”
 
  “何岳飞。”小侯回忆道:“当时,何岳飞知道这些情况后,出于义愤,写了一封检举吴良新的信。他把信写好后给我看,希望我能签一个名字。我不敢签,也没有签,但何岳飞还是把信寄上去了。后来,我在吴良新的办公桌里看到了那封检举信,我也不知道这封信怎到了他的手里。总之,何岳飞后来的的日子根本就没法过。苟局长经常在大会上点名批评他,说他恶意毁谤他人,纯粹是动机不良,是政治野心做怪,还责成他到大会上作检讨。不久之后,何岳飞就被发配到一个僻远的乡镇派出所去当民警了。他的老婆孩子都在L市,一家人两地相隔,几个月不能见上一面,吴良新还经常暗中找一些流氓地痞去骚扰何岳飞的老婆孩子。何岳飞无奈之余,干脆让老婆辞了工作,把一家子都接到了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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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没有其他人为你鸣不平?”
 
  “也有,其他知情人都是敢怒不敢言,一个个噤若寒蝉。唉,我自己都不敢站出来,也怪不得别人没正义感。”
 
  “苟局长一点也不管?”周汉良问。
 
  小侯摇摇头,回答:“别人都在暗地里骂苟伟是胡高的一头狗,他对吴良新也十二分惧怕,根本就不敢说他。有时候当着我的面笑嘻嘻的这样劝吴良新:上下级关系可以亲热一点,但不要太亲密,开玩笑也要适可而止,过火了也不行,免得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造谣诽谤,影响你的政治生命。”
 
  “什么苟局长,根本就不是人,算是我当初瞎了眼。”周汉良这样骂了一句,不禁又想起了那段痛心疾首的往事。当年,他还是这里的局长时,苟伟是缉毒大队长。苟伟的工作能力不错,人际关系也特好,又能说能写,能歌善舞,打球下棋样样在行,可谓文武双全。在工作当中,苟伟对他更是言听计从,尊敬得不得了。这些,周汉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对他特别厚爱,便推荐他当了副局长。而刑警大队的王军,虽然工作能力强过苟伟,但王军过于耿直,开罪了一些人,而且时不时顶撞领导,因此不被他看好。不料后来,就在他蒙冤之际,苟伟趁机反水,落井下石,逼得他回不了公安局。自苟伟当上局长以后,就装作不认得他周汉良了。每次一看见他,不是回避,就是转过头装不认识。而且,在他生病那几年,需要报销医药费的时候,苟伟总是左推右挡,百般刁难。
 
  周汉良还处在痛苦的回忆之中,小侯哀叹一声,又说道:“唉,周局,这些事都过去了,我还是继续揭发吴良新吧。吴良新不仅自己吸毒,他还贩毒。”
 
  “说吧,说吧。”周汉良示意道,对于小侯的揭发,他已经不再感到震惊了。
 
  小侯揭发道:“经常有一些衣冠楚楚,大老板模样的人,提着密码箱来公安局找吴良新,吴良新就跟这些人在办公室搞毒品交易。”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搞毒品交易?”
 
  “吴良新知道我不敢抖露他的事,也不刻意回避我。他这个人喜欢摆谱,买毒品的人过来后,他就把我叫过去当丫头使,给人家端茶送水啦,捶背擦汗啦,反正我也不敢有一丝违抗。吴良新经常故意当着我的面跟人家交易,来人的密码箱里全部是钱,有人民币,有港币,也有美元,吴良新就叫我帮他点,点完后,他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把大包大包的毒品拿出来,给来人验货后又叫我装箱,再把来人送出去,送完客人后还要回来向他复命。我一回来,他就拿着那一大跌大跌的钱向我炫耀,要我跟他一起干,这辈子就不怕没钱花。每次他都给我一点钱,我要是不收他就打我骂我,说我是违背他,想出卖他,然后又恐吓我。我一收了他的钱,他就表扬我,要我做他的小蜜。说什么过几年后,等他当了局长,就先提我做办公室主任,再当副局长。一旦等他接了他舅舅的班,当上副市长,他就提我当局长。”
 
  周汉良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笑了,暗骂道:这样一个脓包,干坏事的保密常识都没有,居然还有那样的野心,想成大气候,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以为这个国家是丛林世界呀,真不知道那颗笨脑袋里装着些什么。胡副市长的那把伞竟然遮出了这样一个角色,真让人悲哀。不过也好,幸亏吴良新是这样一个脓包,如果他是一个高智商的坏蛋,把那台手机毁了,清除内奸还无从谈起呢。
 
  周汉良骂过后,又问小侯:“你知道他的毒品从哪里来吗?”
 
  小侯深表遗憾道:“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反正他每天开着大奔上班,车上经常有些大包小包的毒品,就唤我下楼给他提上去放到办公桌的抽屉的。他还硬送给我一台桑坦纳,有时候叫我给他带东西到办公室。”
 
  周汉良听到这里惋惜道:“小侯,你应该知道,你帮他运毒品是违法犯罪行为,你不应该要他的车,另外,你也不应该接受他的钱。”
 
  小侯委屈道:“我不听他的,他就打我骂我威胁我,扬言要让他舅舅把我以贩毒罪为由枪毙。有时候苟局长也批评我,说我不听从吴主任的安排,是没有组织纪律性的表现。周局,我也是没办法啊。”
 
  听完这些,周汉良不知道该怎么去批评小侯了,转而问道:“那你认识那些过来提毒品的人吗?”
 
  “不认识,吴良新不许我打听,但下次我看见了那些人,肯定认得出来。”
 
  “好吧,好吧,这事情一定要调查清楚,还有什么情况,你跟我说说。”
 
  “没有别的了,不过,周局,我经常看见吴良新摆弄我没有看见过一些小玩意,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经常拿那些东西向我炫耀,说是花了大价钱从外国弄来的,有了这些东西,他就是千里眼,顺风耳,比孙悟空还要高强,什么事情都能预先知道,谁也奈何不了他。”
 
  周局长听到这里,若有所思,便把朱亮叫进来,叫他带人去搜查吴良新的办公室。
 
  小侯又提到:“吴良新平时根本就不上晚班,但最近以来,他每天晚上不回家,就留在办公室过夜。我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些什么,反正他有时候鬼鬼祟祟的溜出来到处看一圈,然后再进办公室打电话。”
 
  小侯揭发完毕后,周汉良叫她去找画像人员,尽量把所有能够回忆起来的那些提毒品人的模拟像画出来。然后,周汉良主持了召开了一个短会,在会上作出两点决定:
 
  一:撤销吴良新政治处主任一职,暂不对外公开。二:马上派人把何岳飞接回公安局上班,全盘负责政治处工作,调动手续另行补办。
 
  短会结束后,已经是中午时分,周汉良也实在支持不下去了,他一回到办公室,就倒在沙发上呼呼的睡着了。这也难怪,他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就没有休息过。先是到枪击案现场侦查,忙到天亮,然后去市政府开会,然后去医院见王军。见过王军后回来锄奸,锄奸之后又去开会,然后又去医院的案发现场,从医院回来后又听小侯的控诉,然后又是开会。整个儿就像上紧的发条,没有片刻松弛。
 
  再说朱亮带队去搜查吴良新的办公室。这一干人马来到政治处之后,首先就遇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不能进入吴良新的办公室。吴良新独占两间大办公室,将其它科员安排在一间小办公室里上班。他把这两间办公室之间的墙打通后,堵了其中的一张门,在留下来的那张门上,安装了一道坚实的防盗门,而且只有吴良新自己有门钥匙。朱亮他们这一干人马本来一个个都恨透了吴良新,正想出一口恶气,便不管三七二十一,跑到行政科借来电锤,榔头,一顿猛锤乱钻,硬是把防盗门砸得支离破碎,如此引的好多人过来看热闹。大家一看是搜查吴良新的办公室,个个奔走相告,拍手称快,纷纷猜测吴良新的办公室该有哪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这些看客一个个都站在走廊里,不见结果不肯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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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汉良本来在打盹,也被这一阵阵猛烈的敲打声吵醒了。他走过来一看,朱亮他们还在蛮干,气得大骂道:“这样也能解气?一点也不注意影响,就不知道派一个人到医院从吴良新那里拿钥匙呀。”
 
  “这样才解恨。”朱亮骂一句,抡起大锤,几下就把防盗门板砸个对穿。
 
  周汉良看防盗门已经被砸得不成样子,也不再制止,便向周围看热闹的人申明道:“等下这门一打开啊,不该进去的人就不能进去。这间办公室早就该动了,我真不明白苟局长是不是瞎了眼,居然让吴良新搞出这样一间办公室来,这不是搞特殊化,搞独立王国?我一回来就要动这间办公室,吴良新居然到他舅舅那里告了我一状,胡说什么我要剥夺他的办公场所,剥夺他的工作权,等下你们就知道了,这到底是一个什么办公场所。”
 
  防盗门被砸开后,周汉良吩咐摄影师架好摄影机开始录像,这才让朱亮一干人进入。这是他们第一次进入政治处主任办公室。大家进去一看,不免大吃一惊。吴良新别出心裁,把这两间办公室装饰得美轮美奂。每间办公室都吊了顶,顶上安着豪华的水晶吊灯,墙上装着各色精巧的壁灯,还挂着几幅字画。地上铺着厚厚的新疆地毯,两边摆着进口真皮沙发,中央是一张拱形老板桌,桌上放着一台手提电脑,还摆着几部从未翻动过的大部头线装书。老板桌旁边是一个大书柜,书柜的玻璃门是锁着的,里面放着一些古董之类的小玩意儿。两间办公室的窗户都装上了结实的防护窗,窗玻璃是黑色的,居然是厚达五公分防弹玻璃。
 
  全局的人都知道,政治处吴处长的办公室是整个单位最豪华最阔气的办公室,只是很少有人亲眼目睹。当年,吴良新把他的办公室装修一新后,有心要跟苟局长的办公室比比高低,特意把苟伟请过来来参观。苟伟甘拜下风,便拎着一大圈鞭炮过来道喜,还连连称道吴良新有魄力,有气派,有大手笔,将来必定大有作为。吴良新从此更加不可一世,在单位上放出话来,等将来他当了局长,一定把单位的每间办公室就照他办公室的模样来装修,让每个职工都能像他一样天天开着大奔来上班,抽名烟,喝洋酒。反正他有一身本事,又有靠山,这世上没有他干不成的事。这些话以前多为人不齿,现在更成了一个笑柄。
 
  开始搜查后,朱亮他们特别解气,情绪也有些失控,动作也不乏粗野,见锁就撬,逢箱必砸,周汉良怎么骂也劝不住。那几张沙发上的真皮都被划开,一层层的撕了下来,书柜的玻璃也被击碎。更有不解恨者,趁周汉良一转身,抡起大锤就把窗户上的防弹玻璃砸碎了。
 
  搜查战果让人特别震惊,刑警们不仅搜出了吸毒用的针管,毒品,大量现金,和一把手枪。而最让人意外的是,朱亮撬开吴良新的一个密码箱后,竟然从箱子里找到了几个窃听器和相关的接听设备。
 
  当朱亮把窃听器放到周汉良前面时,周汉良骂了一声“狗杂种。”念道:“怪不得这小子跟小侯吹嘘,他有顺风而,千里眼,原来是这样的东西。”
 
  周汉良拿着一只窃听器问朱亮道:“你说,这小子从那里弄来了窃听器?”
 
  朱亮分析道:“吴良新贩毒,跟黑社会有勾结,说不定是从黑社会弄来的。也可能是通过什么渠道从国安部门弄来的,反正现在说不清。”
 
  周汉良慢悠悠的回答道:“据小侯的揭发来看,应该是从黑社会那里弄来的。朱亮,我们先不谈这些,现在通知各科处室,检查各自的办公室,看有没有窃听器。特别是刑警大队的每一间办公室,尤其要仔细,每一个新近装修过的地方都要破开检查。局里的每一台警车同样要仔细检查。你现在就在我的办公室查。”
 
  周汉良说完就走了出去,直奔录音室。他和录音员小马一齐动手,不一会儿就从一个柜子的后背找到了一个窃听器。周汉良拿着窃听器,对小马说道:
 
  “如果找不到这只窃听器,你只怕要进审讯室了。”
 
  小马也笑了,如释重负道:“我早就说了,我没有泄密,现在可以洗白了吧。”
 
  周汉良笑道:“当然啦,现在你没事了。不过,小马,你还不知道吧,为什么昨天晚上王军会遭遇枪击,就是因为昨天晚上你监听到的电话录音被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你是知情者,是最大的怀疑对象啊。要不是这个窃听器帮你洗涮,我不把你关进审讯室才怪呢。”
 
  “那到底是谁把窃听器放进来的呢?”小马大惑不解道。
 
  “吴良新有窃听器,他进过你这张门没有?”
 
  小马回忆道:“这间录音室也不是经常要用,不用的时候经常有人来串门。以前,苟伟当政的时候吴良新肯定进来进来过,我本来一看见他就作呕,但又不敢驱逐他,反正他一进来我就出去。后来,苟伟一垮台,我也不怕吴良新了,根本就不允许他进我的办公室。”
 
  “这就对了,基本上可以肯定是他在以前安放的。小马,你再在这房子里仔细查一遍,看其他地方还有不有?”
 
  朱亮在周汉良的办公室里没有找到窃听器。不一会儿,其他科室报来战果,王军的办公室里发现了窃听器,这窃听器就安装在沙发下面;缉毒办公室也查到了窃听器;周汉良的座车底下也找到了窃听器;刑警大队缉毒分队的几台警车上都安装有窃听器。
 
  周汉良望着被卸下来的这一堆窃听器,摇头痛惜。他坐在沙发上推敲,认为这些窃听器应该是苟伟当政的时候,吴良新私自安装的。因为自他回来主政后,他就没有用苟伟的那间办公室,而吴良新根本就不敢进他的办公室,所以没机会?周汉良又派朱亮到苟伟使用过的办公室查,果然在那里发现了窃听器。
 
  捏着从苟伟的局长办公室里搜出来的那只窃听器,周汉良忍不住讥笑道:“朱亮,苟局长只怕没有想到自己是怎么被吴良新拿捏住的吧。也许,就是这个小玩意儿就把他收拾了。”
 
  朱亮点头称是。周汉良从那堆窃听器中选了两只,交给朱亮,吩咐道:“你想想办法,在吴良新的病房里装一个,再找机会在柴水滋的那台车上装一个。”
 
  朱亮接过窃听器,会心一笑,翘起大拇指冲周汉良恭维道:“周局,您也搞起阳谋来了?”
 
  周汉良笑骂道:“什么阳谋,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快去快回,不方便的话,就把窃听器交给王军,他会有办法的,实在没机会装上去就算了,反正我们也不依靠这些玩意儿破案。”
 
  朱亮把窃听器放到口袋里,对周汉良说道:“好吧,周局,我这就去。但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我们这一班兄弟从昨天晚上忙到现在,还没有好好的吃上一顿饭呢,我饿得实在没力气了。我办完这事后,不管天大的事,我都要先吃一顿饱饭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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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24 | 显示全部楼层
  周汉良一挥手,笑道:“去去去,回来后就吃中饭,吃过中饭就该去吴良新家里搜查了,我在这里先把手续办好。他*,这小子的办公室里就有500克海洛因,足以够他枪毙几回了,我看胡高还有什么话说。而且,我得把这件事告知省公安厅,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警察跟吴良新一道干呀。”
 
  朱亮走后,周汉良把吴良新私藏毒品的事报告了省厅。省厅缉毒办得知这一情况后,深感震骇,立即派人过来协助侦查。
 
  在办公室安静了片刻,周汉良突然想起吴良新那套办公室的门遭到如此破坏,到时候让不该看见的人看见,肯定起疑心。事不宜迟,周汉良把总务科长叫过来,叮嘱他务必尽快给吴良新的办公室安上一张一模一样的新防盗门。
 
  到这时,已经是下午一点钟,周汉良也感到肚子很饿了。他想起朱亮临走前说的话,便给刘新打个电话,要他去隔壁的公安大酒店,按工作餐的标准订几桌饭菜,好好的犒劳犒劳办案人员。
 
  打过电话后,周汉良又坐在那里考虑如何破案。一会儿,办公室主任刘新走了进来,请他上公安大酒店用餐,周汉良便起身跟刘新一道去了公安大酒店。
 
  公安大酒店的前身是公安局集体食堂。曾几何时,周汉良当局长时,公安局集体食堂的规模并不大,除供应单位职工用餐外,也对外营业,生意总在不冷不热之间。苟伟上台后,拿出大手笔,把食堂扩建成一个四星级大酒店,承包出去,公安局每年坐大笔收管理费。这酒店分餐饮部,客房部,娱乐部。周汉良早就听人说过,因为公安大酒店有公安局作靠山,是一个绝对安全的场所,所以黄赌毒在这里大行其是。特别是酒店娱乐部,召集了一大批卖淫女,不仅向客人提供各类黄色服务,还大量供应毒品。周汉良回来主政后,解散了公安大酒店娱乐部,遣散了这里的卖淫女,又抓走了几名毒贩子。公安大酒店从此门庭冷落,生意一落千丈。周汉良打定主意,不日将公安大酒店向外界拍卖,与公安局彻底脱钩。
 
  周汉良走进公安大酒店后,刘新把他引进了一个小包厢。包厢里摆着一张餐桌,餐桌上堆满了各色精美菜肴,还放了一瓶茅台,一瓶五粮液。周汉良看了有些不悦,便指着那两瓶酒责备刘新道:
 
  “刘新,这是怎么回事呀?这酒不应该上吧,太贵了。再说,不就是吃一顿工作餐吗,要这么多菜干什么?填饱肚子就行啊,搞什么排场嘛。”
 
  刘新委屈道:“周局,其实我也不知道老板怎么上了这么多菜,还擅自上了酒。我知道,周局您最反对大吃大喝,我打电话时根本就没有点菜,就只叫老板按工作餐标准搞几桌饭菜,谁知道他搞得这么丰盛?确实是太超标了。”
 
  周汉良让刘新把酒退了,一会儿酒店老板又抱着那两瓶酒走了过来,打躬作揖的向周汉良赔笑道:“周局,您也难得上我们这里吃一顿饭,这酒,就算我请您的客,你就给一个面子吧。”老板说着要开那两瓶酒,周汉良制止道:“你的心意我领了,我素来滴酒不沾,再说,今天不能喝酒。”
 
  老板厚着脸皮赔笑道:“周局,给个面子吧,我敬您一杯。”
 
  周汉良委婉道:“老板,这酒嘛,今天就免了吧。等我们把案子破了以后,再来这里摆庆功酒,这两瓶酒,就先存在这里了。”
 
  老板客气几句,借故溜走了,但坚持把酒留在桌上。
 
  老板走后,周汉良问刘新:“总共点了几桌饭菜?”
 
  “三桌。”
 
  “还有两桌呢?”
 
  “还有三桌摆在大餐厅。”
 
  “怎么还有三桌?”
 
  “老板说,这桌算他请您。”
 
  “这不好。”周汉良说着起身走到了大餐厅,看了看那三桌饭菜,对刘新说道:
 
  “我就在这里吃。”
 
  刘新为难道:“周局,那桌饭菜怎么办?”
 
  “好办,好办,你跟我来。”周汉良说着,走进那包厢,端起两碟菜就往外走,刘新阻止道:
 
  “周局,您就在这里用餐吧,您觉得一个人吃太浪费,把您喜欢的人叫几个进来陪就是了。”
 
  “局里的每一个同志我都喜欢,不分厚薄。”
 
  “周局,有人说,您最喜欢王军。”刘新随口回答道。
 
  周汉良认真解释:“王军比较能干,所以用他的时候多,跟他的接触也多一些,但我并不偏爱他,如果他犯了什么错,我照样不客气。”
 
  周汉良和刘新一起动手,把包厢桌上的菜肴平分到大餐厅的那三桌上。周汉良又交代刘新道:
 
  “刘新,这几天你也要多辛苦一些,把后勤工作做好,给办案的同志们搞好伙食,尽量解决他们在生活上的不方便。而且,你特别要关心他们家属的生活,有什么困难就要想办法解决。”
 
  刘新连连称是,赞叹道:“周局,你想的真周到。苟伟当政时,根本就不管这些,别人在外面累死累活,他不闻不问,每天就只顾自己吃喝玩乐,责任都推到下面人身上,成绩归他一个人,出了什么事就骂人,所以大家都不愿意做事。您想想吧,你一做事,难免不出一点点错,这样就会挨骂,你什么事都不做,就什么错都不会犯,至少不挨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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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24 | 显示全部楼层
  周汉良耻笑道:“他那叫混蛋局长,我可没那个福气。”
 
  “不是吗?这摊子搞烂了,又让您来收拾。”
 
  周汉良摇手制止刘新道:“别说烂摊子,我们这些同志都是好同志,这摊子不是一两个人能搞烂的。只要人心不散,聚到一起就是一支好队伍。哎,现在苟伟怎么样了?”
 
  “苟伟嘛,关在牢房里,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刘新幸灾乐祸道。
 
  “那你应该去看看嘛,毕竟他是我们单位的同志。”
 
  “看什么看,他垮台以后,大家拍手称庆,我看局里没有一个人去探监。”刘新肯定道。
 
  周汉良表示不同意,回答道:“吴良新总去看过他吧。”
 
  刘新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哈哈大笑道:“周局,您这就大错特错了。吴良新会去探监?不可能,这个昧良心的东西,他还落井下石,狠狠的揭发了苟伟。”
 
  “千古笑谈。”周汉良说一句,问道:“你认为苟伟得到如此下场的原因在哪里?”
 
  刘新不加思索的回答:“他不该姓苟名伟,狗牙齿咬向老百姓,尾巴对胡高摇,自己还违法乱纪,任性胡来。”
 
  “那我呢,你认为我这个人怎么样?”周汉良突然问道。
 
  “您有两个缺点。”刘新直言不韪道。
 
  “哪两个?”
 
  “第一,您太认真。”
 
  周汉良也知道自己最大的毛病是太认真,这个缺点也经不少人指出过,但他本性难移,一直不曾改变一丝一毫。就因为太认真,所以得罪过不少人,也吃过不少苦头。于是他又问刘新道:
 
  “这个缺点早就有人提过,你就说第二个。”
 
  “第二个嘛,您身上的儒家传统道德观念太强。”
 
  “这有错吗?”周汉良反问。
 
  “当然没有错,但持这种道德的人根本就不适应当今这个激烈竞争的社会。比如说您吧,您格守温良恭俭让,洁身自好,又过于妇人之仁。所以,在您当年竞聘副市长的时候,第一是不会去寻求支持;第二是不会把自己的强处展示出来;第三是不会以己之强攻彼之短。这样一来,您以君子之豁达对小人之阴谋,结果中了暗箭,落下马来”
 
  周汉良听着,忍不住笑了,问道:“那我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嘛。您也快六十的人了,改也改不了了,不如保持本性,把这个坦荡荡的君子做到底。”
 
  周汉良叹息一声,说道:“确实改不了啦,反正我也不求上进了,也不能上进了,过完今年就该退休去钓鱼喽。”
 
  “那确实。”刘新嬉笑道:“所以啊,您就赶快培养一个接班人吧。”
 
  周汉良一听接班人这几个字,便说道:“这接班人由市委和组织部来决定,也不是由我作主,我只有推荐权。不过,我还是要问问你,你说以后谁来当局长最好。”
 
  “当然是王军。”刘新脱口而出,转而又叹道:“可惜王军跟您一样,太直,只怕——”刘新说到这里住了口。周汉良心领神会,也不追问,又问刘新道:“那你认为莫铁坤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看来,上面明摆着要安排他来接任局长。”
 
  刘新连连摇头道:“胡高的这一招釜底抽薪确实狠毒,但形势比人强啊,他出手太迟了。莫铁坤要是识时务一点,就该赶快弃暗投明,免得做陪葬。”
 
  周汉良点头微笑,又问道:“你觉得你自己怎么样?”
 
  “我吗?”刘新哼哼一笑,自嘲道:“周局,您当局长的时候,我就是办公室主任;苟伟当局长的时候,我也是办公室主任;你再回来主政,我还是办公室主任。我觉得,我能当不倒翁,就因为我是变色龙。”
 
  对于刘新的善变,周汉良也早就有所闻。但不管怎么样,刘新的本质还是好的,他有一定的能力,除原则性不强外,其他方面确实不错,是个能文能武的多面手。目下公安局领导班子急需充血,他在看中王军的同时,也看中了刘新。他认为刘新这个人,虽不能掌控大局,但在一个好领导下做副手,肯定有所帮助,他也有心要把刘新提上来,以后就当王军的副手。于是,周汉良又问刘新:“那你怎么变色?”
 
  “怎么变色?”刘新沉吟一下,回答道:“比如说吧,如果今天是苟伟要我来点菜,我就至少给他点上鹿鞭鱼翅,加上一瓶人头马。但今天是您要我点菜,我就把工作餐的价钱标准告诉老板,让老板来配菜,反正如果您不满意,我就把责任推到老板身上。不过,周局,我还是私自把标准提高了一倍。没办法,如果按每人五元的旧标准,大家不能填饱肚子,到头来又在背后骂我,我要是让大家放开肚子吃嘛,肯定要超出标准几倍,您又会批评我了,所以,我就折中折中。”
 
  “你这鬼崽子,没有原则。”周汉良笑骂着,又承认道:“不过,这标准也太陈旧了,要改。现在物价上涨,老标准也要相应上浮,反正标准就是既要饱肚子,也不能浪费,而不是那死板板的几元几角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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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27 | 显示全部楼层
  刘新也笑了,回答道:“周局,您说我没原则,但原则在究竟在哪里呢?是写在纸上,贴在墙上的那些条条框框吗?绝对不是啊。我们实行的是首长负责制,说白了,这原则嘛,就是首长的意志。首长变了,原则也只能跟着变,要不然就没有好日子过。我的原则就是,我自己不犯错误,但坏领导逼我犯错误时,我能推就推,不能推就打打擦边球,象征性的错一点点。如果遇上您这样的好领导,我就跟着好好干。但不管什么领导,我绝对不对着干,好领导我忠心拥护,坏领导我虚与委蛇。没办法啊,我的工作就是我的衣食父母,违抗了坏领导,这工作没了,我去喝西北风?”
 
  周汉良觉得刘新的这种处世方法固然不失奸猾,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并非大错特错。自古以来,在这个权大于法,权大于理的国度里,君子遭殃,小人得志的现象比比皆是。对于这些生活在权力与法理的夹缝中的人,你很难苛求他不屈于权势的威胁而执着于法理良知。想到这些,周汉良便假意批评道:
 
  “刘新,你今天就跟我对着干了,你让我到包厢里用餐,搞特殊化,脱离群众。”
 
  刘新马上反对道:“没有,那桌饭菜不是我点的,我事先不知道。现在,您要把菜端出来分给大家吃,我不是跟您一起端吗?怎么算对着干?我这是见风使舵,转变快,跟得紧,跟得准。”
 
  周汉良又善意批评道:“刘新,不能盲目跟风啊,年轻人要有理想,要勇挑重担,要有自己的主见。就说我们公安局吧,现在是非常时期,领导班子就只我一个临时局长,但这局面不能长久啊,总要启用几个副局长吧,你要有这个思想准备。再说,我干一年就要退下去了,今后,公安局就靠你们了。”
 
  刘新推辞道:“周局,我这样的跟风派不中用,甘心做绿叶吧。我这个人能为好花作一点点陪衬,但如果花不中看,那也不是绿叶的错,绿叶只能保证自己不坏景。”
 
  周汉良想起了有关茶叶的一句话,便说道:“纯正的茶叶,不管怎样的烘制和压缩,只要遇上了好水,再遇到识货的好茶客,便会舒展自如,轻轻浮起,渗出纯正的汤色来,你要做这样的叶啊。”
 
  “并不是所有的叶子都能经得起烘制和压缩,我觉得我不是当茶叶的料,倒是您是一片好茶叶,王军也是。”刘新回答道。
 
  “要有上进心,把自己锻炼成一片好茶叶。”周汉良语重心长的说着,拍了拍刘新的肩膀。
 
  刘新不好意思的回答:“真的,周局,我认为我的本性里没有茶叶那种坚韧,这并不是假谦虚。我知道您不爱听假话,我今天跟您说的全部是真心话。要不然谁肯在领导面前否定自己的人格啊。”
 
  “不就是看你还是一个诚实坦率的人吗?所以我觉得你行。”周汉良鼓励道。
 
  “我是真人面前不说谎,如果今天是跟苟伟对话,我把他吹捧一番,然后表几句忠心,但所谓的忠心其实全部是假意,那有什么意思?还是跟您这样的人好相处,有什么就说什么,根本用不着事先揣摩,而后又小心翼翼的开口,那样太累人了。”
 
  周汉良点头称是,又虚心请教道:“刘新,你是研究生毕业,文化程度高,你说,我们该拿一种什么政策来制约领导意志?要不然,领导好,一窝好,领导坏,一窝坏,这绝对不行。”
 
  刘新认认真真的说道:“不是政策,而是宪法。现在的腐败是结构性的腐败,是体制和社会结构所造成的必然现象,领导作为体制的一部分,他们无一例外的被腐败包围,时时刻刻被糖衣炮弹攻击,很难拒绝腐败。您也看到了,今天您还没有进这个酒店,老板就给您准备了好酒好菜,这不就是糖衣炮弹吗?我看啦,官本位制度不改变,腐败就不能清除,权力得不到监督,就必然产生腐败。我们惟有实行自上而下的民主选举,杜绝黑箱操作,让执社会公器者的权力来源于人民,才能很好的服务于人民;同时实行自下而上的全民监督,让坏人无法得逞。这个政府全部由好人组成,就是天下之福了。”
 
  刘新的话周汉良不大听得懂,他觉得民主选举和全民监督在这样一个国民素质普遍低下的国家无法实行。但不实行呢,又不能根除腐败。当然,这些东西不是他所能想清楚的,他的任务就是当好局长,全力破案。他嘱咐刘新务必给公安大酒店支付那桌饭菜酒水的费用,绝不给老板留任何幻想。两人谈话之间,办案人员渐次而来,周汉良招呼众人入席,把那两瓶酒开了,给每个人倒一小杯,郑重其事的承诺道:
 
  “等案子破了,我们再来庆功,到时候,我保证让大家吃好喝好。但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只能这样将就将就了,等吃完了饭,继续办案。我们一定要争取早日破案,早日到这里喝庆功酒。”
 
  就在用餐期间,刘新接到了市政府办公室打来的电话。对方通知刘新:副市长胡高同志遵照市委市政府的决议,会同L市电视台,L市日报,L市晚报等媒体的大批记者,动身前往公安局进行采访,采访的内容就是昨晚发生在大桥上的枪击案,要求公安局方面做好接待工作,务必请周汉良同志接受采访,同时要求周局长在回答记者的问题时必须与胡高同志的言语保持一致。
 
  刘新把这一情况告知了周汉良,周汉良纳闷道:“早上不是通知不准接受采访吗?怎么又变了?真是奇怪。”
 
  刘新说风凉话道:“这有什么奇怪的,采访就采访吧。上面的决策,不管怎样变化都是正确无误的。我们呢,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
 
  周汉良在鼻子里讽笑了一声,吩咐道:“那这样吧,刘新,你打电话到市委宣传部问问。”
 
  刘新附到周汉良的耳边告诉道:“周局,老实告诉您,今天上午我在互联网上看到了有关L市枪击案的文字消息。今天整整一个上午,我们办公室的电话就没有停过,好多电台报刊的记者打电话过来要求采访,他们不厌其烦的向我们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打听局长的电话号码,我们只能想办法搪塞过去。我看呀,市委市政府的那边的电话应该也被打爆了,眼看是瞒不住了,所以赶快事先报道。周局,还有一个情况您也不知道,已经有好几个外地记者来过公安局了,他们想采访您,我就说您正在市委政府那边开一个与枪击案相当相关的会议,想办法把他们支到市委市政府去了,把这麻烦踢到上面,看他们如何应对,我们跟风就是了。”
 
  “又是跟风呀。”周汉良笑道:“那你的意思是,胡高怎么说,我也怎么说,那不行。”
 
  “周局,您改变几个用词和语气风格,比如把人家的句号变问号,再加一点点模棱两可的看法,就可以做到看似跟风,实则是自我表达。”说到这里,刘新看看手表,时间已经不多,便说道:“周局,现在时间紧迫,我先过去布置采访现场,等我来电话后,您再过去。”刘新说着快步走出大酒店,回到公安局去布置采访现场。
 
  刘新把采访现场布置完毕后,通知周汉良过去接受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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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27 | 显示全部楼层
  周汉良刚刚迈进现场,胡高赶紧抢到他的前面,率先来到摄像机前,对着镜头和话筒大声说道:“昨天晚上,L市大桥上发生了一件意外的枪击案。当时,我市公安局刑警大队长王军同志于驾车回家的途中,在大桥上与一辆越野车意外相撞。在双方争执的过程中,越野车上有人朝王军开枪射击,将王军击伤后驾车逃跑。从目前所掌握的案情和证据来判断。越野车上的枪击案犯可以认定为黑社会成员,他们出于对人民警察的仇恨报复心理,所以寻衅滋事,将人民警察击伤。案件正在侦查之中,详细情况请我们公安局局长周汉良同志向大家介绍。”
 
  胡高说完,严厉的盯了周汉良一眼。周汉良有些激动,在内心里暗骂:他*你胡高又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嘛,明明是有预谋的谋杀,而且谋杀的不止一个王军,还有另一个重量级人物——副市长刘裕民,怎么能如此隐瞒曲说?周汉良疾步走到摄影机面前,正要开口道出真相,刘新看周汉良那副激动的神态,拿着自己手机快步走上台,把手机塞到他手里大声说道:“周局,您的电话,有紧急情况。”
 
  周汉良只以为真的有紧急情况,接过手机,向记者群说声“对不起,”。走到另一边接电话。接过后才知道这是刘新的玩的一个小花招。刘新担心周汉良不会跟风,所以把自己的手机跟办公室的一台电话保持在通话状态,以防万一周汉良说话不对劲时以紧急电话为由把他支下来。刘新不会不知道,你周汉良就知道太认真,但如果在这个非常时期与代表组织的胡高唱反调,就有可能立马滚蛋。你这一滚蛋,胡高们操纵的组织正好安排莫铁坤来主政,那么,这些案子说不定就是另一种说法,另一种破法了。刘新用心良苦,让办公室的一名信得过的人在周汉良接电话时把这个意思向他讲得明明白白。周汉良会意后,感激的看了刘新一眼,重新走到摄影机前,对记者群说明道: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刚刚接到一个紧急电话,现在必须出去,我就不接受采访了。关于案件的具体情况,我们办公室主任刘新了解得比我更详细,你们有什么问题就向他提吧。”周汉良说完,也不跟胡高打招呼,急急忙忙的脱身而出。
 
  刘新走到摄影机面前,一本正经的说道:“刚才,胡市长已经向大家介绍了案件的基本情况,案情是不是确实如胡市长所说的那样呢?经过我们办案人员的努力,我们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当然进展不是很大。因为从案发至今毕竟还只有十五个小时,而且案发现场在大桥上,桥上过往车辆太多,现场遭到彻底破坏。从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破案的难度极大,要完全侦破此案,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但我相信,只要我们按照胡市长的思路去进行侦查,也许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侦破此案,我说的就是这些。谢谢。”
 
  胡高愠怒的看了刘新一眼,欲言又止,然后提出要采访王军。刘新有些犹豫,他倒不是担心记者们去采访王军时获悉真相,反正这些本地记者的职能有限,说不定他们早就按上面的要求写好了稿子,目下进行的采访不过是为了证明谎言的真实性而补充几个镜头。刘新的担心是因为吴良新也住在那层病房,就怕万一被胡高发觉,那可不是好事。他脑筋一转,便附到胡高的耳边小声说道:
 
  “胡市长,刘裕民也在那里接受治疗,就住在王军病房的隔壁。您带这么多记者过去,万一哪个记者不听招呼,把刘裕民也采访了,泄露出去,岂不跟您刚才说的话有出入?我看是不是这样吧,我们把王军随便安排到哪间病房里,也不让所有记者采访他,就只派一个摄影记者给您拍一个慰问王军的镜头怎么样?”
 
  胡高觉得这主意很不错,便叫刘新先去医院做准备,他挑一名记者随后赶到。
 
  胡高在刘新安排的病房里拍过慰问王军的镜头后,又要去个路口的盘查点拍摄胡市长亲临现场,慰问公安干警的镜头。临走前,胡高把刘新叫道面前打听道:
 
  “小刘,今天怎么没有看见你们政治处吴主任出来?”
 
  刘新随口回答道:“吴主任有点事,去了省公安厅。”
 
  胡高听了点点头,拍着刘新的肩膀,故作神秘的说道:“小刘啊,你还真不错。好好干吧,年轻人,前途远大呢,有什么想法随便来找我。”
 
  说毕,胡高带着记者群做秀去了。
 
  周汉良从采访会场溜出来后,刚刚下楼,便看见公安大酒店的老板正在他的办公室门口转悠。老板一看见周汉良,满脸堆笑走过来打招呼道:
 
  “周局,您老忙不忙?我能不能占用您一点点时间?”
 
  周汉良把老板请进了办公室,不冷不热的说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我不能给你太多的时间。”
 
  老板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主要是想看看您老。”老板说着从身上掏出一条大中华烟塞到周汉良的抽屉,恭维道:
 
  “周局,您这一向办案很辛苦,这烟算是我孝敬您老的。”
 
  周汉良毫不客气的把烟推了回去,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别跟我来这一套,有什么事请你就直接说,别转弯抹角。”
 
  老板看周汉良脸色不对,也不敢再把烟推过来。他搔搔头,苦笑道:“周局,是这样的。现在苟伟已经下台了,但他在任的时候,局里的人在我们酒店里吃喝不少,欠了一些帐,您看,这些帐,该怎么办?”
 
  “多少帐?”
 
  老板不安道:“有好几百万。我也仔细清理了一遍,苟伟签的单有二百多万,吴良新签的单有一百八十多万,还有刘新也签了一些单,大概有十多万。您说,这些帐,是不是先给我们兑现一点点,我们现在很困难,连员工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怎么这么多?”周汉良听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些帐,不管苟伟已经下台,但公安局肯定赖不脱,他不认也得认,不还也得还。
 
  老板看周汉良沉吟不语,不放心的哀求道:“周局,您行行好,先给我们兑现一些吧,我们实在没办法了,现在是等米下锅啊。”
 
  周汉良摇头苦笑一下,埋怨道:“你怎么让他们签了这么多白条?你看,你一下就把这么多帐压到我的头上来,我哪里有钱还你?”
 
  “周局,您多少先给我们兑现一些吧。”老板苦求道。
 
  周汉良想了想,便答应道:“你先把刘新签的单拿过来给我看看,我们想办法先给你兑现这一笔。其他的钱,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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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28 | 显示全部楼层
  老板不安道:“周局,说句实在话,刘新签的帐也不算多,反正都是一些工作餐,招待餐落下的帐,笔笔都经得起审,这些我都不担心。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苟伟和吴良新签的那些单,现在这两个人都犯了事,我就担心那些帐怎么兑现呢。以前,苟伟在任的时候,每年跟我们酒店结一次账,就拿管理费来抵,但每年都要欠下一大笔,到如今聚成这么多,弄得我这酒店快经营不下去了。”
 
  周汉良也想不出办法,公安局一时之间哪里拿得出几百万还这笔吃喝账?但这些帐又是赖不掉的。他只好打那个酒店的注意了,便问老板道:
 
  “你今年该交多少管理费?”
 
  老板苦笑道:“还什么管理费?我已经预交了今明两年的管理费啦。去年年底,就因为旧账太多,公安局拿不出钱来,苟伟拿出一个主意,冲销一部分旧账,作为今明两年的管理费。”
 
  到了这个份上,周汉良也只有苦笑的份了。他想了想,便问道:“老板,你看那酒店值多少钱?”
 
  老板直言道:“周局,那个酒店,要是苟伟在任,肯定值钱,但现在就不大值钱了。”
 
  “一样的酒店,为什么苟伟在任的时候值钱,到我手里就不值钱了?不至于吧。”周汉良不解道。
 
  老板笑道:“周局,您未必不知道?这酒店表面上由我承包,其实我只承包了餐饮部,其他地方全部苟伟的老婆承包了。她经营洗浴城,按摩院,娱乐厅,赌场,每天都有大宗大宗的收入,也给我们的餐饮业带来大笔生意。那时候,有公安局护着,根本就不用担心出问题。自从您到任后,楼上的洗浴城,按摩院,娱乐厅,赌场都被查封了,酒店的生意也一落千丈,我现在每个月都亏本呢。酒店生意不好,当然就不值钱了。如今,我正想退出去呢。只是苦于已经预交了两年的管理费,不好抽身啊!”
 
  老板看到周汉良计无所处的样子,便小声建议道:“周局,依我看啦,只要公安局对酒店的业务范围网开一面,暗中采取一些保护政策,这酒店的生意马上就会好起来,这样就能每年给公安局带来大量经济利益。周局,如果您同意我的建议,那四百万的账,我也不急着要,慢慢的转移到您的帐上就是了。另外,我还每年给你们公安局上交一大笔管理费。您看,这个办法行不行?”
 
  周汉良断然拒绝道:“这绝对不行,你这个办法我们不能采纳。现在,我想把这酒店拍卖出去,跟公安局彻底脱钩。你要是想买呢,你就买下,你那些帐,就从里面抵消,你看这样好不好。”
 
  老板盘算一阵,觉得也只好如此,同意了周汉良的建议。最终,周汉良跟老板商定,过一段时间,等案子了结之后再着手酒店的拍卖事宜。
 
  老板走后,周汉良望着眼前的一大堆账单,气得牙根发痒。就是苟伟和吴良新这一帮坏蛋,几年下来就啃完了一个大酒店,到头来还要他来埋单。
 
  再说刘新打发胡高后,回来向周汉良复命。此时,周汉良正拿着酒店老板送来的那一大叠帐单生气。看见刘新后,周汉良把帐单望刘新面前一推,愤然道:
 
  “刘新,你看看吧,这几百万欠帐,把我们往后几年的经费都填进去,还填不满这个窟窿呢,你说怎么办?”
 
  刘新痛心疾首的回忆道:“周局,苟伟当政的这几年,当领导的大吃大喝,一般职工也跟着小吃小喝,所以欠下了这么多吃喝账。以前,苟伟总认为公安大酒店是一个大摇钱树,每年可以收几百万管理费,再怎么吃喝也用不完。另外,公安局还有各种各样的生财之道,所以根本不为钱发愁。他下台前夕还计划盘下一两个酒店,作为公安大酒店的分店,这样一来,公安局就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源了。如今,您一上任,就先拿大酒店开了刀,这样一来,公安局就失去了大笔财源,一下子就穷到了底。不过,周局,您也无需发愁,公安局怎么也穷不了,只要我们以后稍微把裤腰带勒紧一点点,还这笔钱不成问题。”
 
  周汉良气愤道:“我也不是为钱发愁,政府总不至于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没钱过日子吧。我恨的是苟伟和吴良新这些家伙,他们花天酒地的过,把这些帐留给我们。没有这些帐,我们的日子就要好过多了。也罢,我也不想这钱的事了,我们现在最紧要的是破案。”
 
  周汉良说着把小侯揭发吴良新的话告诉了刘新,刘新听罢对周汉良说道:
 
  “周局,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您也不能完全相信小侯的话。她有些话是真,有些话就不见得诚实了。”
 
  “那你说她哪些话不诚实?”周汉良问。
 
  刘新肯定道:“吴良新强奸了小侯是真,吴良新吸毒贩毒也是真。但小侯说吴良新逼她运毒送毒,这些话就不大可信了。其实,她接受了吴良新的钱财,车子,是自愿帮吴良新运送毒品,这也是犯罪呀。”
 
  周汉良听罢迟疑道:“那是不是马上就逮捕她?”
 
  “很有必要。”刘新说着又惋惜道:“周局,我也替小侯可怜呢。她被吴良新强奸后,不仅得不到正义的支持,反而被吴良新一步一步的逼入了深渊。她也是绝望了,才堕落到这个份上啊!如果有人及时站出来声援她,至少让她离开政治处,那么小侯也不会是今天的小侯了。”
 
  周汉良听到这里直视刘新道:“你们当时都干什么了,一个个都变成了聋子瞎子哑子?”
 
  刘新小声辩解道:“那个时候,大家都是明哲保身,谁还管得了他人瓦上霜?唉,没办法啊,都是一言堂惹的祸。那时候,单位上不论大小事务,是非曲直都由苟伟说了算。谁敢异议,吃不了兜着走,何岳飞就是最好的证明。何岳飞遭殃后,大家都沉默了。当然,说来说去,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每个人都有错,都有罪。”
 
  “好一个明哲保身,就这样毁了一个小侯。”周汉良余怒未消的骂道。
 
  刘新待周汉良平静下来后,建议道:“周局,您也不用生气,也不要有妇人之仁。我看啦,先把小侯逮捕,尽量从宽发落。我想她应该知道吴良新贩毒的很多内情,但并没有完全说出来,因为有些事情肯定会牵涉到她自己的头上。我们找她谈谈,劝她把所知道的情况说出来,给她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小侯的问题就可以从宽处理了。”
 
  周汉良无奈道:“好吧,刘新,就依你的,先把小侯逮捕。你去把这件事办好,记住,不要太为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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