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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半夜迷案》--作者:王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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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28 | 显示全部楼层
  刘新领命而去后,一会儿就返回来向周汉良报来一个坏消息:小侯失踪了。
 
  小侯的失踪让周汉良震动不小,才锄了一个吴良新,又不见了小侯,这不是按下葫芦浮起瓢?他仔细推敲了一番,觉得小侯失踪的原因不外乎三种情况:一是畏罪潜逃,但这种可能性不会很大,如果小侯有畏罪潜逃的想法,应该会在得到吴良新出事的消息后,马上就潜逃,而不是主动来揭发他;二种可能就是被吴良新的同伙杀人灭口。当然,这种可能性也不会很大,毕竟吴良新出事至今不到十个小时,如果公安局没有别的内奸,吴良新的同伙不知道这个消息,还不至于对小侯下手。而且,小侯也算是警察,对杀人灭口应该会有一定的警惕性吧。第三种可能是吴良新的事情败露后,小侯知道自己深陷其中,觉得无脸见人,躲了起来。如果是这种情况,小侯想清楚之后,还是会回来的
 
  周汉良无法派人去寻访小侯的下落,他几乎把全部警力都投入到了枪击案中。对于如何处理小侯,他也有几分矛盾,毕竟小侯是被逼到那个份上的呀,绝不能拿饿死事小,失节事大的标准来苛求她。他也知道,要很快找到小侯,绝非易事,毕竟她是警察,有反侦察反追捕意识,现在,他只能寄希望于小侯能主动回来投案自首。
 
  这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周汉良叫刘新陪他一道去各个盘查路口看看。这一天的盘查没有任何结果,在各个医院查访受伤枪击案犯的警察也没有给周汉良带来好消息,省公安厅方面也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喜讯,但对吴良新的外围调查取证正在悄悄的进行之中。
 
  周汉良在外面转了一圈后,径自去L市人民医院。他想看看吴良新的情况,争取早一点对他提起审讯,在他身上打开突破口。另外,他还要和王军讨论讨论案情。再则今天晚上,他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跟李武通电话,争取说服他早日投案。周汉良觉得自己的时间根本就不够用,整个白天忙个没完没了,还没有把枪击案从一团乱麻中理出一根头绪来,能不焦急吗?
 
  再回到中午时分,朱亮领周汉良之命来到L市特殊病室后,便径自去见王军。当他走进王军的病房时,王军不在,却看见刘林正拿着一副望远镜在观察着医院的大门。朱亮见状,便问刘林道:“嫂子,王队呢。”
 
  刘林转过头来一看是朱亮,回答道:“王队下楼去了,你有什么事就坐在这里等等吧。”
 
  “他的身体还没有恢复呢,下去干什么?”朱亮诧异道。
 
  “你先别问,等下就知道了。”刘林说着继续观看医院门口。
 
  朱亮也不多问,起身去了吴良新的病房。他看到吴良新还在昏迷之中,便轻轻松松的在他的病床低下装了一个窃听器,然后离开,返回了王军的病房。此时王军还没有回来,朱亮看见病房里有牛奶,水果,面包,蛋糕之类的食品,一把就抓了几样在手,急急忙忙的望嘴里塞。刘林看见,取笑道:“朱亮,你慢一点吃吧,当心卡住了喉咙。”
 
  朱亮不好意思道:“嫂子,我实在饿得不行了,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我还没有吃过东西呢。唉真不好意思,我还没有给王队送什么呢,倒把他的东西吃了。”
 
  刘林笑道:“你们最好是别送,你们一送东西,王队又要骂你不专心办案了。”
 
  朱亮也跟着笑道:“那倒也是,省得挨骂,还省得花钱。”
 
  刘林看到朱亮狼吞虎咽的样子,叹息道:“你们周局也真是,把你们当机器使,也该让你们休息休息吧。”
 
  朱亮打个比喻道:“周局就是这台机器上的发动机,我们呢,是机器上的齿轮,发动机不休息,齿轮也只能跟着转。”
 
  “转转转,看你们转到什么时候,周局也是快六十多岁的人了,就不注意身体。人是铁,饭是钢,总要让你们吃饭啊。”刘林说着,又拿起几样东西塞到朱亮的手里,心疼道:“看你这个饿死鬼样,你就不知道坐着慢慢吃?”
 
  朱亮坐在那里大块朵颐,一会儿,胃里填满了东西,人也舒服了,精神也起来了。
 
  而在此之前的那段时间,一个老头子模样的人正在门诊楼下转悠,他就是乔装的王军。周汉良走后,王军就下到门诊楼转悠。这时,他看见柴水滋又开着一辆小车来到了医院,便不动声色的盯住了他。
 
  柴水滋下车后,径自走进了一间护士师办公室,跟坐在里面的一个中年护士打声招呼后,就把门关上了。一会儿,柴水滋大大方方的提着一个鼓鼓的黑袋子从医师办公室走出来,回到了小车上。又过了一会儿,那个中年护士换下了工作服,提着一个出诊药箱也坐进了柴水滋的小车。但小车并没有开走,似乎还在等什么。王军见状,赶紧离开,走到一个角落里拨通了便衣的电话,通知他们做好跟踪准备,然后匆匆的回病房了。
 
  朱亮还在那里大嚼,只见一个老头子模样的人急匆匆的走了进来。这老头子看见朱亮,笑道:
 
  “朱亮,你来得正好。”老头子一边说话,一边取下了头上的假须假发,脱了那身衣服,便变回为王军。朱亮见状大笑道:“王队,你可以当演员了。”
 
  “少废话,现在给你一个任务,你赶快去执行。”王军说着,把朱亮拉到窗边,指着停在医院大坪里的一台小车,交代道:
 
  “既然你来了,我就不去了,那是柴水滋的车,你马上就下去跟踪那台车。反正我已经安排了几个人实施跟踪,多你一个人加入更好。记住,你们每个人只能跟踪一段,免得让车上的人起疑心。”
 
  朱亮为难道:“我是开警用摩托过来的,不好跟踪吧。”
 
  “没关系,摩托早就准备好了,你负责跟踪一段后,后面有人追上来接着跟踪,你们的暗号是:后退,前进。当后面有人追上来说“后退”时,你就说“前进,”然后慢一阵,接到指令后再跟上去接应跟踪就是了,这些我都已经安排好了。另外,刚才我跟周局通了电话,我知道你带来了什么东西,你把那玩意儿留给我就是了,我要便衣想办法去装,找不到好机会就算了。”
 
  朱亮把窃听器交给王军,王军收下后,随手丢给他一身不大起眼衣服。朱亮才换上衣服,刘林急急忙忙的给他的喷上发胶,梳了一个爆炸头,又在脸上抹一层白霜,点一个黑痣,把他打扮成一个街头小混混样。朱亮照照镜子,笑道:“你们早就有预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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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29 | 显示全部楼层
  刘林笑道:“你们王队鬼点子多,今天上午我就帮他准备这些东西。这些玩意儿本来是给他用的,不想撞到你的头上了。”
 
  化妆完毕后,朱亮随刘林下到医院大坪里,发动刘林指点给他的一辆雅马哈摩托车,骑到医院大门口等。一会儿,从门诊楼走出来一个高大的年轻男子,坐进了柴水滋的小车。然后,柴水滋发动车子,慢慢的开出了医院的大门。朱亮等小车拐弯后,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他记住了那辆小车的牌号,一会儿超前,一会儿落后,咬住小车不放。朱亮追了几里路后,眼看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这时,后面有一辆雅马哈飞驰而来,超越了朱亮。骑车的人回头看朱亮一眼,朱亮便认出他就是一位乔装的同事。同事说一声“后退”朱亮回答一句“前进。”暗号对上后,朱亮的跟踪暂告一段落,放慢了车速。
 
  朱亮慢了一阵后,跟小车拉开了很长的一段距离,按王军指定的路线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就这样通过了几条街道,眼看就要到郊区了,他才接到指令,到前面的第一个十字路口接着跟踪。朱亮将雅马哈提速,连连超车,果然又看见了那辆小车,他很快就超过小车,到前面的一个十字路口等候。一会儿,那小车开了过来,朱亮和小车后面的跟踪者对过暗号后,又或前或后的咬住了小车。
 
  小车并没有往郊外开去,它转了几个弯,又拐进市区,开进了市政府二院。朱亮把这一情况反馈给王军后,王军叫他们继续监视小车,特别是要跟踪住从医院出来的那一男一女。朱亮和几个便衣商量好后,便以检查消防设施为名在二院里转悠,严密监视柴水滋和他一道出来的那对男女。
 
  一个多小时过后,柴水滋独自出来了,开着车往市政府方向而去。一个便衣悄悄的跟踪过去,直到柴水滋上了办公室才返回。
 
  柴水滋走后,同他一道过来的那对男女却没有露面。朱亮向王军请示下一步的行动,王军要他们耐心等待。不久之后,王军的妻子刘林也来到了市政府二院。她带来了刘裕民家的钥匙,示意便衣警察跟在她的后头上楼到了刘家。
 
  朱亮在刘家选好一个适当的位置,拿起望远镜观察。他发现,从医院出来的那对男女正坐在对面一户人家的客厅里打麻将。经查实,那正是柴水滋的家。
 
  对面家的麻将迟迟不散,便衣只能耐心等待。直到傍晚时分,那对男女总算出来了。那女人走在前面,男子提着一个旅行包跟在后面。下楼后,女人打开一张车库门,从里面开出一辆小车,然后带上那名男子,径直往郊外方向而去。
 
  朱亮和他的同伴不敢怠慢,他们不断变更着跟踪小车。最后,朱亮看着小车开进了郊外的一栋豪华别墅里。小车进去后,院门也随着紧紧的关上了。朱亮骑着车溜过一段后,便停下来,打电话给王军请示下一步行动。
 
  王军叫他在附近调查那栋别墅的房主,顺便寻一个观察点,随后就有人过来会同他一起观察。
 
  朱亮走进别墅附近的一家小饭店,店主是一位中年妇人。朱亮在这里买了一包烟,便指着别墅向她打听道:“大嫂,请问您了,那是不是王军的家?”
 
  “不是,不是。”妇人否认道:“我听说那户人家姓柴。”
 
  “哦,对了对了,我记错了,主人就是柴水滋吧。”朱亮又问道。
 
  “好像是这个名字,但我也不能肯定,我只听说主人姓柴,而且是一个当官的。”妇人这样回答。
 
  “呵呵,真粗心,那我肯定找错地方了。谢谢您啦。”朱亮说着快步离开了,然后去找其他住在附近的人打探情况,终于从一个知情者的口中得知:这栋别墅的原主人是柴水滋。后来,别墅虽然一度易主,但柴水滋经常来这里住。如此一来,朱亮认为别墅为柴水滋所有。
 
  望着柴水滋居住的别墅,朱亮自言自语道:“这家伙拥有如此豪华的别墅,肯定是个贪官”
 
  一提到柴水滋这个人,朱亮记起了一段不愉快的往事。一年前的某一天晚上,刑警队接到线民打来的电话,声称有人在本市某娱乐场所贩卖毒品。朱亮当即带队前往擒拿,就在他们的警车刚刚开出公安局的大门之后,前面有一辆小车根本就不顾后面的警笛声,象喝醉了酒一样左横右拐的挡住了警车的去路,任凭警车如何警告,就是不让警车超车。就在朱亮看准机会超车之际,小车突然不顾一切的横过来跟警车撞在一起。朱亮刚刚下车,那小车上就跳出来一个人,冲这朱亮当胸就是一拳,破口大骂道:
 
  “瞎了你们的狗眼啊,这是市领导的车,你们未必不认识呀?你们不知道老子是谁呀。”
 
  朱亮可不管他是什么天王老子,当即就狠狠的把他教训了一顿。但当他们赶到那娱乐场所时,毒贩子已经逃之夭夭,就只抓了几个吸食摇头丸的舞女。
 
  第二天一大早,朱亮刚刚在办公室坐下,只见时任公安局局长苟伟带着昨晚被他教训过的那个人过来了。来人正是胡高的秘书柴水滋。柴水滋指认出朱亮后,苟伟不分青红皂白,当即就把朱亮狠狠的臭骂一顿,勒令他向柴水滋赔礼道歉,写出书面检讨,赔偿医药费。朱亮不服气,根本就不予理会,脱下警服一走了之,到外面混日子去了。柴水滋不肯罢休,他找不到朱亮出气,就找苟伟索赔。苟伟没办法,乖乖的从公款中给他大大的开销了一笔,柴水滋才告满意。
 
  周汉良回来主政后,把朱亮重新招回公安局。柴水滋得知这一消息,又来找岔子。他打着胡高的牌子,要老周将朱亮清除出公安队伍。周汉良当时把桌子一拍,大吼一声:“公安局的事我全盘负责,不容任何人插手。”硬生生的把柴水滋顶了回去。柴水滋只好到别处告周汉良的黑状,但现在是L市政局大乱之际,谁有心思管得了这些?所以朱亮还在公安局上班,这不,现在,他又盯到柴水滋的头顶上来了。
 
  朱亮看到别墅左前方有一个高压电线塔,便选它作为观察点,并告知了王军。过一阵后,公安局的另一名便衣警察赶到,他给朱亮带来了一身电工服。朱亮换上电工服后,跟便衣一道爬上电线塔。他们装模作样的在电线塔上敲敲打打,却一刻不停的观察那栋别墅里的情况。只见那栋别墅的所有的门窗都关闭了,窗口也被遮得严严实实的。他们除了看到一个穿黑衣服的不停的在院子里转悠外,没有发现别的情况,那辆小车也一直停在那里。直到天快黑下来了,那对男女从别墅里走了出来。他们钻进了小车后,离开别墅,往L市市区方向去了。朱亮把这些情况向王军作了汇报,王军叫他们暂时回来,等候下一步行动。
 
  王军在下午已经摸清,跟柴水滋一道上车的那一男一女都是这个医院的职工。女的叫袁娜,护师;男医师叫申觉,外科主治医师。袁娜是柴水滋的老婆,申觉是袁娜的姘头。
 
  从邓玉那里,王军了解到:袁娜现年三十五岁,原来是高干病房的护士,生得极是漂亮。在她二十五岁那年,被柴水滋骗过去做了他的第二任夫人。袁娜跟柴水滋结婚后,两人的感情很不好。柴水滋天性好色,抱得美人归后,依旧改不了经常在外面寻花问柳的老毛病。袁娜气不过,就在外边扎姘头,申觉就是袁娜诸多姘头中的一个。申觉比袁娜小八岁,参加工作也不过几年,因为生性好赌,经常输得没钱花。申觉的这种境况被袁娜获悉后,袁娜便有心经常接济他,后来这两人便发展成一对野鸳鸯。申觉英俊高大,威猛雄壮,最为袁娜宠爱,平时的吃穿用度都由袁娜承包。不仅如此,袁娜还给他买了房子,车子。当然,袁娜自己的生活本来就极尽奢靡,凭她的工资,应付自己还嫌不够,哪里有钱养小白脸?这就只能由柴水滋给她埋单。柴水滋当然知道袁娜拿他的钱养小白脸,但他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自从袁娜和他结婚后,袁娜就处心积虑的把他那些数不胜数的枉法勾当一一的记录下来,制成三册。家里放一册,有意让柴水滋知道,作为战略威胁武器;娘家放一册,外面还藏一册,让柴水滋怎么也没办法把这些东西一并销毁。袁娜动不动就拿出手册来要挟柴水滋,扬言要把这些册子抖到网上去炒作,就算柴水滋把她杀人灭口,还另有人替她把册子丢到网上去。如此一来,柴水滋也只好忍气吞声,对袁娜百依百顺。他既管不住袁娜,也不敢对申觉下黑手,就算袁娜把申觉带回家来同床共枕,他也只能客客气气的把申觉视为坐上宾。如此日久,柴水滋跟申觉竟然成了好朋友。申觉看上柴水滋是市政府的官员,有心结交他;柴水滋也不嫌恶,觉得申觉可以利用,便视他为把兄弟。如此一来,这两个共妻之人平时称兄道弟,急时相扶相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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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29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时天渐渐的黑了下来,周汉良来到了医院。见到王军后,周汉良劈头就问:“王队,吴良新怎么样了?审讯他没有?”
 
  王军苦笑道:“这家伙装死狗,没法提审他。”王军说着带周汉良去了吴良新的病房。只见吴良新正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装死。周汉良走过去叫他几声,推他几下,吴良新就是不反应。周汉良恨恨的骂了一句,长叹一声,走了出去。此时此刻,他的心里特别焦急,得赶快让吴良新坦白啊,莫铁坤已经掺进来了,这事情眼看就瞒不住了啊。
 
  再说吴良新把自己的下颌射个对穿后,又一头栽到地上,摔成了脑震荡。他被警察送到L市人民医院急救,医师们在手术台上将他修理了整整一个上午,吴良新才算脱离了危险。然后,医院遵照周汉良的意见,把吴良新送到了特殊病室,和刘裕民王军住到了一块。不过,他还享受了另一种特殊待遇:双手被上了手铐,还有两个警察看守他,而且一旦从麻醉中清醒过来,马上就有人向他宣读逮捕令。这些,是吴良新做梦也想不到的。昔日在公安局是趾高气扬,飞扬跋扈,老子天下第一,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到头来,就是这些平日为他所不屑一顾的小警察给了戴上了手铐,拿着一份逮捕令等他醒来。
 
  这一天傍晚,吴良新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那伤口疼得正紧。他想大喊,但喊不出来,因为下巴被纱布绑得紧紧的,而且就因为这一使劲,那伤口更加疼痛难忍。他想跳起来打人,但双手双脚都已经被拷住,根本动弹不得。在旁边看守的一名警察看吴良新已经醒来,便走过去,毫不客气的抓住他的双肩,将他拖起来,靠在床头坐正,厉声喝问道:
 
  “吴良新,你醒过来了没有?”
 
  吴良新恶狠狠的瞪了警察一眼,在内心狠狠的骂道:“好呀,你这小子,瞎了你的狗眼,居然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等我舅舅把我救出去后,老子要把你千刀万剐。”
 
  另一名警察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逮捕令,走到吴良新的面前,冷冷的说道:
 
  “吴良新,你被逮捕了。”然后向他宣读了逮捕令:
 
  ……经查实,吴良新私藏枪支,毒品,并有持枪行凶之企图,予以逮捕……。此令。
 
  警察宣读完毕后,将逮捕令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冷笑道:“吴良新,你看仔细一点,这是周局长亲自签署的逮捕令,这就是你的报应。”
 
  吴良新举起那双被铐着的手抗议一下,欲吼无声,无力的垂下了头。他在内心一遍又一遍的骂着:好啊,好啊,你们等着瞧吧,等我舅舅过来后,老子就要让你们一个个不得好死。”
 
  吴良新怎么也想不到,此时此刻,他的舅舅压根儿就不知道他已经被逮捕了,就算他舅舅知道了,也无能为力了。仅凭他私藏500克毒品一事,谁也救他不了。
 
  听过逮捕令后,吴良新首先是装死,当然这装死也就是闭着眼睛装聋作哑,任凭别人怎样叫他,掐他,他就是不作反应。过来提审他的王军也没办法,只好暂时放弃。
 
  确实,吴良新并没有死心,他坚信自己的舅舅胡高一定会来救他出去。这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胡高的外甥,更重要的是,他和胡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熟知胡家所从事的某些非法经营的内幕,而且他也是参与其中的不可或缺的一员。现在他坏了事,胡家不可能见死不救。他认为,凭他舅舅在公检法系统一手遮天的能耐,一旦他获悉了自己被捕的消息,肯定有办法将他救出去,只是舅舅暂时不知道他已经被捕了。因此,现在他只需要装死狗,拖时间,拖到舅舅获悉他被捕的消息,就是胜利。等胜利的时刻到来后,他第一个就拿周汉良开刀,然后在公安局展开一场大清洗,要把所有他看不顺眼的人抓的抓,关的关,毙的毙,一定要狠狠的出一口恶气。
 
  吴良新还在痴心妄想,周汉良正在着手给他最后一击。不过,周汉良也并没有急着去搜查吴良新的家。省公安厅的缉毒大队的同道过来后,周汉良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吴良新肯定有多处巢穴,在未摸清他所有的巢穴之前,如果仓促行动,必定打草惊蛇,被他的同伙销毁或转移罪证,这样一来,损失不小。省厅的同道认同了周汉良的建议,他们商议后决定,派人把吴良新的家严密的监视起来,迅速把他的其他巢穴调查清楚,在摸清了他的毒品来源和去路后再动手,彻底端掉这个贩毒网。在这同时,省厅还调集了大量兵力,一方面派一部分警察寻找小侯的下落,另一方面已经派出大批侦察员深入L市各大宾馆酒店娱乐场所寻找毒贩子的蛛丝马迹。
 
  现在,吴良新装死狗,周汉良也只得放弃了提审他的计划,便跟王军坐到一起商讨案情,一边等待李武给等玉来电话。不大一会儿,朱亮也过来了,向王军汇报了所观察到的情况后,又拿起王军病房里的食品大嚼起来。嚼着嚼着,朱亮竟然倒在王军的病床上呼呼的睡着了。周汉良看见后,很是心疼,走过去给朱亮盖好了被子,不无忧虑的对王军说道:
 
  “王军啊,要赶快把这案子破了啊,要不然,会把全局的人都累垮啦。”
 
  王军屈指算算,自从李素珍谋杀案发生至今,已经过去了十多天。在这十多天里,案子偏偏是一个接一个的发生,办案人员几乎都是没日没夜的忙碌。再这样拖下去,确实难以坚持。王军觉得自己是无论如何不能再在医院里呆下去了,他打定主意,明天一定要回公安局。反正伤口已经缝上了,自然会长肉,至于剩下来的消炎点滴嘛,就到办公室打。
 
  王军把自己的想法跟周汉良一说,周汉良看他伤口未愈,坚决反对。他怕王军不能安心在医院养伤,便交给他一项任务,那就是摸清申觉与袁娜到底夹带着什么东西出了医院,只要能找到他们夹带手术器械外出使用的证据,就可以传讯他们了。
 
  周汉良谨慎地认为,尽管柴水滋,袁娜,申觉的形迹可疑,他们八成是在为受伤的枪击案犯治疗,而且案犯很可能就隐藏在柴水滋的别墅里,但在没有确切的证据之前,绝不能仓猝行动。否则,万一出了差错,让胡高抓着把柄,借题发挥,那就太被动了。他们决定,加强对柴水滋的跟踪力度,严密监视袁娜和申觉的一举一动,想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摸清柴水滋的别墅里到底有没有窝藏案犯。一旦找到证据,马上将这几个人逮捕。
 
  商定之后,周汉良起身去找邓玉,等李武来电话。王军请院长跟他一道下到门诊楼去调查袁娜与申觉与今天上午把那些物品带出了医院。
 
  此时,邓玉就在病房里陪护刘裕民,周汉良也便陪坐在那里等待着李武快快给邓玉打电话。这病房里的三个人各怀心事。刘裕民一心指望邓玉能在电话里跟李武谈妥,把那十万美元隐瞒下来;邓玉则在考虑如何将那十万美元不留痕迹的据为己有;周汉良当然在考虑如何说服李武归案。
 
  这时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之后,L市电视台在转播完中央台的新闻联播之后,依照惯例,又开始了本地新闻联播。
 
  这几天没有了市委书记邬告的反腐败讲话,本地新闻联播也短了许多。今天的L市新闻先是市委副书记袁若作了一个简短的讲话,不外乎是谈坚持反腐败与维持安定团结之间的内在联系。然后是殷奘的讲话,他谨慎的提到目前L市存在着严重的腐败现象,反腐斗争任重道远。接下来就是有关于副市长胡高的大量报道:副市长胡高到XX集团公司视察,指导工业生产。他与公司党委书记促膝长谈,了解公司的生产经营状况……胡市长运筹帷幄,为公司献计献策,指明了企业的发展方向。和公司负责人交谈之后,胡市长又深入车间,与在一线生产的工人亲切的握手,合影留念,鼓励他们在平凡的岗位上做出不平凡的贡献。然后又是胡市长在市政府和公安局接受记者的采访,分析枪击案的案情,指明了破案方向。紧接着又是胡市长亲临医院,慰问受伤的干警王军。再接着是胡市长到各个路口的盘查点,慰问公安干警,指导破案。而后,又是胡市长来到下岗职工家中慰问,他亲手给困难职工送上慰问金,鼓励他们重新创业,另谋出路。胡市长还给这些困难职工家庭想办法,出点子,指出了一条条迅速致富的好路子。新闻的最后是一段高度的颂扬:胡市长在市政府领导班子还没有确定下来以及其它领导因身体原因无法工作的艰难时刻,勇于负责,乐于负责,敢于负责,能于负责,挑起了各方面的重担。这充分表现了一个党员干部不畏艰难,迎接挑战的精神。胡市长的所作所为赢得了全体党员干部的拥护,也赢得了全市人民的信赖和爱戴。这是我们整个L市人民群众之福。有了这样的领导,我们没有理由不相信,我们L市一定会在胡市长的带领下,克服当前的各种困难,渡过艰难,开创出一个全新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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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29 | 显示全部楼层
  刘裕民呆呆的望着电视机,越看越不自在,越看越是烦躁不安。脸色渐渐的变成一片惨白,在内心里不停的念着:不可能,不可能。
 
  电视还在播放胡高的镜头,刘裕民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拿起遥控,一把关了电视机,焦躁不安的走进厕所去了。
 
  等到晚上十点多钟,邓玉的手机终于响起来了,这是从云南一个边陲城市打过来的长途电话。邓玉自料是李武打过来的,一下就跳了起来,对周汉良说道:“周局,我看电话是李武打过来的,我先到外边跟他说几句话,劝劝他,再让您跟他通话吧。”
 
  不待周汉良回话,邓玉就急匆匆的出门而去了。她走进医师办公室后,马上把门关反锁了,这才接了电话,问道:“是李武吧。”
 
  电话那头传来了李武的问话:“姐,我是李武,你帮我问过警察没有?”
 
  邓玉急急忙忙的回答:“李武,我已经问了。警察说了,只要你投案,你的问题不大,而且只要刘裕民不起诉你,你就没什么问题了。但你必须按我的话去做,否则你的麻烦不小。”
 
  “姐,你说吧,我听你的。”
 
  “那好吧,李武,你跟我说实话,你在刘裕民家里到底拿了多少钱,那十万美元是你拿走的吧。”
 
  “是的。”
 
  “那钱在哪里?”
 
  “我把它埋在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你快告诉我。”
 
  “姐,我告诉你吧,那钱就埋在爷爷的坟边。我是半夜埋进去的,埋得很隐蔽,别人发现不了,再说也没有人到那个地方去。”
 
  “好,姐知道了。姐再交代你几句。李武,你投案之后,必须这样承认,你是因为缺钱,想到当官的人家偷一把。在作案之前并没有选定目标,看到一户人家没亮灯,就勾开门进去了,并不知道那就是刘裕民家。而且,你不能承认偷到了十万美元,就只承认偷了五千人民币和三百美元。否则,一旦你承认偷了十万美元,就会判重罪,知道了吗?”
 
  “知道了,但刘裕民会说出来呀。”李武在那头担忧道。
 
  “李武,你放心吧,我跟刘裕民讲好了,只要你把那十万美元还给他,他就不会说,那么警方也不会知道,你明白了没有?你要牢记一句话: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明白了,姐,到时候就麻烦你帮我走一趟,到爷爷的坟上把十万美元挖出来还给刘裕民吧。”
 
  “好的,李武,我改天就去。我们就这样说好了,我去把钱拿出来还给刘裕民,就没事了,今后我们也不再提这件事。记住,你只能承认拿走了五千人民币和三百美元。现在,你先别挂电话,我让公安局局长周汉良跟你通话。李武,你跟他通话后,就按照他的话去做,早一点投案自首好不好?”
 
  “好吧。你把电话给他吧。”
 
  “好的,好的。你千万要记住,你就只偷了五千现金,三百美元,记住了没有。而且并不知道那是刘裕民的家,反正是盲目进去的。”
 
  “记住了。”
 
  “那我就把电话给周局长了。”邓玉说完快步走出医师办公室,把电话交到了周汉良手里,又望着刘裕民诡秘的笑了笑。刘裕民会意,满意的点了点头,指指自己的心口,表示感激。
 
  周汉良接过电话后,便听见李武在那边问:“喂,您好啊,您是公安局周局长吗?”
 
  周汉良赶紧回答道:“是是是,我是L市公安局局长周汉良。李武,你有什么话就跟我说吧。”
 
  “周局长,我现在投案算不算自首?”
 
  “算。”周汉良肯定道。
 
  “会不会免罪。”
 
  “我们尽量从轻处罚,关键要看你自己,你自首越早,而且能够好好的配合我们的工作,处罚越轻。”
 
  “那我马上就投案。”
 
  “那很好,我们欢迎。”周汉良说着交代李武如何投案自首,一是跟张文联系,向他投案,周汉良把张文的电话号码告诉了李武;一是到当地警方投案。李武选择了跟张文联系。末了,周汉良又鼓励李武道
 
  “李武,你放心投案吧。我们已经为你想好了,你投案自首,可以减罪;你向我们提供李素珍谋杀案的线索,可以立功赎罪;而且,你偷的钱数目不是很大,你回来后把那些钱还给失主,如果失主刘裕民不告你,也可以使你免除处罚。李武,你就放心回来吧,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我在这里向你承诺,保证对你可以从轻处罚。另外,我还要叮嘱你一句话,你要特别注意自身安全,谋杀李素珍的那一伙罪犯肯定想杀你灭口,很难说他们会在什么地方出现,你要多多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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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汉良跟李武的对话完毕后,把电话还给了邓玉。刘裕民也想跟李武说几句,便从邓玉手里抢过手机,大声喊道:
 
  “喂,李武吧,你好啊,我是刘裕民。你放心,反正你也没有杀人,你就只在我家拿走了五千元人民币和三百美金。那些钱我不要了,我也不会告你,你就听周局长的话,放心回来吧。你回来以后,我们都帮你说说情,你就没事了。记住,那五千元和三百美金呢,我就送给你了。不管怎么样,你无形之中救了我一命呢,我还要好好的感谢你呢,你放心投案吧。”
 
  李武在那头连说几声明白,刘裕民者才满意的把电话又交到邓玉的手里。邓玉拿过电话后,又转到医师办公室扎扎实实的叮嘱了李武一通话,这才挂了电话。
 
  跟李武通话之后,邓玉志得意满的笑了。她知道,李武肯定会按照她吩咐过的话向警方交代,那么,她和李武之间的那些密谋永远不会让他们姐弟之外的任何一个人所知道了。而且,她还可以坐收渔利,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到手十万美金,天下竟有这样的美事,而且不偏不倚的落到她头上,能不得意吗?
 
  跟李武通话之后,周汉良马上拨通了张文的电话,叮咛道:
 
  “小张,你现在要做好迎接李武投案的准备。有些情况我在这里再一次向你说清楚。现在,我们已经得知,杀害李素珍的罪犯并不是李武,而是另外的两个人。李武可能是唯一的目击者,因此,你一定要注意保护李武的生命安全。”
 
  张文表示绝对圆满完成任务,周汉良还不放心,接着叮嘱道:“张文,我们已经查出了吴良新是那伙罪犯安插在我们公安局内部的奸细,他向罪犯通风报信,致使王军和刘裕民遭到枪击,还有一名无辜的医师已经被误杀。这一切都充分说明,罪犯急于要消灭知道李素珍谋杀案内情的人。虽然我们把吴良新清除了,但并不能肯定内奸已经被全部清除。因此,很难说那伙罪犯会使出什么花招来杀害李武,甚至你们两个人。你们一定要提高警惕,做到万无一失。”
 
  跟张文通完电话后,周汉良总算有些释然了。他认为,李武一旦归案,全体警察就可以一心一意的投入到李素珍谋杀案,和后来发生的那一系列案子中了,这些案子其实都是一个大案中的一部分,只要破获其中的一个,其他的案子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云南那边,张文接完周汉良的电话后,便与当地警方联系,请求他们协助迎接李武归案。一会儿,张文果真接到了李武的投案电话,为安全起见,他要求李武直接去当地火车站的铁路派出所投案。
 
  张文赶到火车站派出所时,李武果然在那里等待他的到来。张文一行见到李武后,给他上了手铐,带着他踏上了回L市的行程。
 
  其实,在整个缉拿李武的过程中,张文和他的同伴并不知道。自他们踏上去广西的行程开始,这一路上,有三个神秘人物一直在鬼鬼祟祟的跟踪他们。这三个人负有一项特殊使命,那就是跟踪这两名警察,以期从中发现李武,然后将其杀害。不幸的是,自吴良新出事后,那伙罪犯的情报系统失效了。因此,身在L市的头领无法向这三个神秘人物发出准确的指令。这三个神秘人物只能盲目的跟踪张文和他的同伴。他们跟踪到当地火车站派出所后,不敢贸然闯进去完成杀死李武的使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几辆警车护送李武和张文等人踏上了回L市的行程。
 
  周汉良说服李武归案后,继续留在特殊病室里和王军一起商讨下一步的破案工作。
 
  也就是在周汉良等李武来电话的那段时间里,王军通过医院院长的帮助,已经在门诊楼调查到了两条线索。一条是申觉的同事提供的:申觉平时喜欢到外面干私活,自备有一套手术器械。而且申觉于昨晚夜半时分来到门诊手术室,拿走了一些纱布之类的手术用品。二是袁娜于半夜时分时候从药房里买走了很多医药用品,包括止血药,消炎药,输液器等。她自称是婆婆得了病,住医院太贵,想在家里治疗,所以要买那些药回去,并请上申觉去为她婆婆看病。院长觉得袁娜的话肯定有假,他认为,如果确实是袁娜的婆婆生了病,基本上是老年性疾病,那么她就应该请一个内科医师上门看病,而不大可能请申觉,因为申觉是外科医师。而且,袁娜买走的那些药品中有外科手术用药,这就很值得怀疑。
 
  得到这些调查结果之后,在是不是马上传讯申觉和袁娜这一点上,王军和周汉良意见不一致。王军认为必须快刀斩乱麻,马上传唤申觉袁娜,突击审讯。一旦从他们身上打开了缺口,就可以逮捕柴水滋,搜查他在市政府二院的家和那栋的别墅,抓捕受伤的枪击案犯。只要找到了案犯,枪击案就可以打开一个很大口子,进而把幕后人物扯出来。
 
  周汉良当然认为王军的想法切实可行,而且是机不可失,如果一再拖延,让案犯转移出去,后果不堪设想。但他最担心是,万一袁娜婆婆生病这一情况属实,警方行动失败,让柴水滋抓住口实,告到胡高那里去,岂不要闹得不好收场?另外,如果把申觉袁娜逮捕后,这两个人死扛着不肯交代怎么办?他们一扛,难免不让柴水滋察觉,结果就是走漏风声,把案犯转移到警察找不到的地方,那就更加麻烦。因此,他确实下不了这个决心。他觉得,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摸清柴水滋的家和那套别墅里是不是确实窝藏着枪击案犯。一想到案犯极有可能窝藏在柴家,而且时时刻刻都有转移的可能性,周汉良起身就把朱亮从床上拉起来,叫他即刻带人过去把柴水滋的家和别墅严密的监视起来。
 
  打发走朱亮后,周汉良跟王军又开始讨论是不是马上传讯申觉和袁娜。周汉良还在犹豫不决之间,王军问道:“周局,案犯已经接受手术治疗好几天了,肯定有所好转,转移起来就更方便了。他们转移的方法也多种多种,我们的盘查可能会失去作用。一旦案犯转移出去,破案的难度就更大了。现在我们手里只有吴良新这个活口,而这个活口也许知道枪击案的内情,也许并不完全知道。我现在就乐观的估计他知道内情,但如果他死活不交代,那么这个活口对破案也没有多大作用。现在,我们只能破釜沉舟,赌一把了。再说了,只要我们认为有可疑,就有权力搜查可疑的地方,有权力传讯可疑人物,不必犹豫了。”
 
  周汉良点头道:“王军,你的想法是对的,我下不了这个决心,也就是怕万一有失。我们的案子办到这个份上,离揭开真相的这一天已经越来越近了。我们已经隐隐约约的看到了站在幕后的人就是胡高,那么这个幕后人物不可能不想方设法阻止我们破案。如果我们在这个时候稍有闪失,让胡高找到借口,到市委市政府去借题发挥,大做文章,然后趁机把我搞下去,这就麻烦了。我下去不打紧,但今天刘新也提醒了我,我一旦下去,换上了别的人来公安局主持,这些案子说不定又是另一种说法,另一种破法了,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现在,莫铁坤已经成为了悬在我们头上的一柄利剑,我不得不时时在意,步步当心啊。不过,如果你觉得有一定的把握,我们就按你的办法去做,一切责任由我承担。”
 
  王军这下也下不了决心了,他的内心里顿时腾起了一股冲天怒火。确实,这个案子的牵涉面很广,到处是地雷陷阱,让人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如果逮捕申觉和袁娜不牵扯到柴水滋,而柴水滋不牵扯到胡高,而胡高又正在使手腕扭转办案方向。那么,公安局可以毫不犹豫的把申觉袁娜柴水滋之辈一并抓起来加以审讯,就像传讯姜小毛,孙猴子一样,根本用不着考虑什么,犹豫什么。就算误会了,也是为了执行公务,并不违法。但对小人物不违法的事并不等于对握有实权的人物不违法,在中国,往往是权大于法,大人物说你违法,就算你不违法也要承担违法的后果。
 
  两人商量来,商量去,周汉良最后决定:第一:在没有取得确切证据之前,暂不传讯申觉,袁娜,柴水滋。第二:撤销大部分盘查点,撤离一部分在其他医院诊所药店监视的便衣,把柴水滋的别墅严密监视起来。第三:增派一些人监视柴水滋,袁娜,申觉。第四:派人设法进入柴水滋在市政府二院的家,看看那里有没有可疑人物。
 
  这时已经是凌晨二点多钟,周汉良到吴良新的病房里看了看,这家伙还在装死狗。周汉良忍不住大骂他几句,又回到了王军的病房。他也不想回家了,和衣倒在一张陪床上,一会儿就呼呼的睡着了。
 
  也就是在这天晚上,由张文和他的同伴将李武逮捕后,在当地警方的帮助下,由一架小型直升飞机送回了L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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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文回来后,已经是后半夜时分,他当即向王军作了汇报。王军得知后,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周汉良,但此时周汉良还在沉酣之中,王军也不忍心打断他的睡眠,便没有惊动他,动身去了公安局,跟张文一道提审李武。
 
  张文把李武带进审讯室后,开始提起审讯:
 
  “姓名?”张文问。
 
  李武不慌不忙的笑道:“这些你就没必要问了吧,我李武的基本情况你们都摸得清清楚楚了。你就直接问我那天晚上的情况就是了。”
 
  张文坚持让李武回答他的问题,李武便报道:“我叫李武,年龄二十五岁;职业,汽车修理工。”
 
  “说说你在十月七号晚上做了些什么?”张文问。
 
  李武想了想,交代道:
 
  “我最近谈了一个女朋友,想跟她结婚,因此必须买一套房子。买房子要一大笔钱,但我身上又没有那么多钱,想来想去,我决定到有钱人家去偷一把,特别是那些当官的人家,肯定有钱,因此,我看中了市政府二院。”说到这里,李武打住沉思。
 
  “接着说。”张文催促道。
 
  李武若有所思一阵,接着交代道:
 
  “其实,我早就打定了到市政府二院去偷一把的主意。八九月份之间,我到那里去踩了几回点,但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一则因为那里的保安多,看得紧,再则家家户户的防盗设施很齐备,不好下手。”
 
  王军听着觉得不对头,李武的这些坦白和那段电话录音不大一致呀?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军来不及多想,耐着性子听李武说下去。
 
  李武继续说道:“后来,我觉得到那里偷东西难以下手,一度打消了那种念头。不过,我实在需要一大笔钱,又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去偷。到十一长假期间,我又抱着希望到市政府二院去踩点了。”
 
  “那为什么要选十一长假这段时间?”张文插话道。
 
  “我不就是认为那些当官的大部分会出去旅游,家里没有人吗?”
 
  王军听到这里,便向李武提问道:
 
  “市政府二院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去的,你怎么能一而三,再而四的进去踩点?”
 
  “我有办法,我可以说是走亲戚啊。”
 
  “那你把谁当亲戚?”
 
  李武哼了一声,冷笑道:“市里面这些大人物的名字谁不知道?门卫问我的时候,我只要随便说出其中某一个人的名字,登记一下,就进去了。当然罗,我也只能冒充其中一个,我就选中了刘裕民。”
 
  “那你为什么选中刘裕民。”
 
  “不为什么,就因为这大半年来他的名字每天都出现在电视和日报上。”
 
  “你说话可要诚实一点。”王军冷眼看着李武,敲了敲桌子,提醒道。
 
  李武不以为然的看了王军一眼,接着交代道:
 
  “长假的前几天,我每天晚上都进去看,但没找到好机会。到十月七号晚上九点钟左右。我就提着一袋盒饭,冒充是刘裕民的亲戚,轻轻松松的骗过门卫,走了进去。我在院子里转了一圈,看见有一户人家很久没亮灯,我想这户人家肯定没人,就上去勾开那把门锁,进屋偷东西了。”
 
  王军听到这里,意识到邓玉和李武可能已经实施了串供,而这串供就是为了掩盖作案的真实动机,不牵扯到邓玉的身上去。不过,说来说去,不管李武真实的作案动机如何,反正其产生的后果还不至于罪不可赦,而且,现在是争取李武为李素珍凶杀案提供线索的时候,必须适当的宽容。想到这里,王军笑了笑,望着李武善意的劝告道:
 
  “李武,说话要诚实,有些事情我们都清清楚楚的,你掩盖不了,也没有必要掩盖。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吗?你想帮你姐的忙,这也可以理解,只是方式不对。但不管怎么样,你要知道,我们都希望你能得到从宽处理,当然,关键还在于你个人的态度,最起码的是,你要诚实。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并不是贴在墙上的一句空话,而是我们的一贯政策。”
 
  听了王军的话,李武的身子抖了一下,脸色大变,低头不语了。过了好一阵,他才抬起头来,重新坦白道:
 
  “其实,我早就知道刘裕民和我姐邓玉的关系。最近几个月以来,刘裕民对我姐有些冷淡,我担心刘裕民会甩了我姐,就想到他家里拿到一些黑证据,交给我姐,好让她能拿捏住刘裕民。十一长假的那几天,我料想刘裕民家会有没人的时候,就找机会进入市政府二院去踩点。头几次,我问到了刘裕民家的具体位置,又看过了他家的门锁。我看到他家的门锁是弹子锁,应该能勾开,这才下定了决心要到他家拿一些黑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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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几天晚上,我都想办法进入了市政府二院,看能不能逮到他家没有人的时候,但没有成功。因为那几天晚上,他家的窗户都亮着灯,而且还能看到有人影在里面晃动,我就知道他家有人,没有进去。到了十月七号晚上,我买了几盒盒饭,就以送盒饭为名,骗过了门卫,来到了刘裕民家楼下。我看到刘裕民家的窗户好久没有灯光,料到他家没人,这才走上去,用一根钢丝勾开了门锁,进入室内。”
 
  这时张文插话道:“刘家的门锁是一把高智能防盗锁,你能轻易打开?”
 
  李武不屑一顾道:“只要是弹子锁,我就能打开,好多锁具生产厂家吹嘘自己的生产的锁有这样那样的防盗功能,其实都是虚假广告。反正一句话,只要是弹子锁,都能勾开。但密码锁就不一样了,没有密码,我也没办法打开。我进入刘家后,直接去了一间卧室,在书柜里看到了那个密码箱,我以为箱子里有刘裕民贪污受贿的黑证据,就把箱子撬开了。但那个箱子里并没有我想要的黑材料,就只有五千元人民币和三百美金。我很失望,也很生气,当时,我就这样想:既然拿不到黑材料,就拿走一些钱,气气他们,也不枉到这里走一遭,因此,我就把钱放进了带来的袋子里。就在我正准备撬另一只密码箱时,听见有人开门走了进来。我以为是刘家的人回来了,慌得不知如何是好,情急之下,就拿着撬开的那只密码箱躲到了床底下,想等刘家人入睡后再偷偷摸摸的逃出去。
 
  “我在床底下待了一会儿,就听见有人走了上来。我趴在床底下偷偷一看,没想到,出现在卧室门口的竟然是两个持枪的蒙面人,其中的一个人手里还拿了一支小手电。那个人用手电把卧室里照了一遍之后,和同伙一道离开了。当时,我以为那两个人也是进来的打劫的,内心里叫苦不迭,心想怎么这些倒霉,碰上这些拿枪的强盗,一旦被他们看见了我,我就完蛋了。我吓得趴在床底下,连大气也不敢出。好在那两个人没有发现我,一会儿就下去了。我也从床底下爬出来,躲在门口偷看那两个人,想寻找机会从房子里逃出去。
 
  “当时,因为整个房子里没有开灯,我也看不清那两个人是什么样子,只能看见两个黑影子坐在前厅里守候着什么。两人偶尔低声交谈几句,我也听不清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到后来,其中的一个人大概是等得不耐烦了,便用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张文赶紧问:“什么电话?”
 
  “我听见那个人压低了声音问:‘喂,大哥,怎么还不见刘裕民回来?你不是说你亲眼看见他回来了吗?是不是看错了?’。然后又听见那人说:‘什么,去别人家了?’‘……好吧,我们就在这里等,反正我们不管公的母的,回来一个就做一个,完了就按原计划做一个煤气中毒的现场,绝对没问题。只是多做一个人,钱的事,就要翻陪啦。’”
 
  李武说到这里静了一会儿,接着又心有余悸的说道:“当时我也不知道他们究竟要干什么,但我听那个人说什么回来一个做一个,这个‘做’字,应该是杀人的意思。我吓得头皮都发麻了,又爬回到床底下,只想快快抓机会从那里逃出去。
 
  “后来,我听见有人开门进来了。来人刚一进门,尖叫了半声,马上就没有声音了。我听得出,那是女人的叫声。紧接着,我就听到厅屋里有拖动东西的声音。我猜测,那两个蒙面人在杀人了。我在床底下呆了一阵,听到厅屋里没有了响动,就爬了出来,脱下鞋子,躲到门后偷看。恰好这时厅屋里没有了黑影子,倒是厨房那边有灯光。我想那两个蒙面人应该在厨房那边,就提着鞋子走了下去,溜到门口,穿上鞋子,拉开门就往下逃。
 
  “也许是我开门时发出的声音惊动了那两个人,我刚刚跑到楼下,就听见有人追了下来。我吓懵了,也不知道该往哪里逃,反正一顿乱窜。一会儿,那个人就追过来了,他也不出声,就在后面穷追不舍。”
 
  张文听到这里觉得有点不对劲,市政府二院那么多保安日夜不断的巡视,未必就没有看见这前跑后追的两个人?他忍不住提问道:“李武,当时你们一个在逃,一个在追,未必就没有被保安看见?”
 
  李武肯定道:“没有,反正那天晚上,我自始至终没有看见一个保安。我跑了一阵后,就来到了围墙边,我看那围墙太高,根本就翻不上去,而后面那个人就快追上我了,我想这下死定了。好在围墙旁边栽了树,我看见一棵大树后,就没命的跑过去,爬到树上,吊着树枝踩到了围墙上。这时,那个追赶我的人也来到了围墙下。我看那个人身躯很肥胖,应该不会爬树,料他抓不到我,也放心了,便站在墙头上对他说道:‘朋友,我们今天是冤家路窄,既然大家都是同道人,大路向天,人各一边,何必相煎呢?’那个人抬头盯着我问:‘你从哪户人家出来?’我告诉他我是从刘裕民家出来,他当即就抬手朝我开了一枪。枪声很小,应该是无声手枪吧。我看见火光后,蹲身一躲,幸好没有挨到枪子。我也不敢停留,从围墙上滑下去,逃回通达修理厂。回到修理厂后,我不敢再在这里呆下去了,就急急忙忙的离开了L市。”
 
  “为什么?”张文问。
 
  “因为我怕被警察查出来。我去作案前,事先就准备了一副手套。不料出门时,偏偏忘记了带手套,到我去买盒饭的时候才发现。当时我就打了退堂鼓,想下次再干。不过,我还是进入了市政府二院。而且出乎意外的是,那天晚上他家没有人,我觉得机不可失,就进去了。我打算作案之后,把那些痕迹抹掉后再离开。但没想到,才撬开那只密码箱就进来了人,我也没时间抹了,躲了起来,到后来才找准机会逃了出去。”
 
  张文又问道:“李武,那个人在追你的过程中,取下了蒙面具没有?。”
 
  李武交代道:“取下了,我还看清了那个人,我觉得他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说不出他的名字?”
 
  “那你好好回忆一下,到底在哪里见过他?”
 
  “应该是在电视里。”
 
  “仔细回忆回忆,看到底是在哪个电视节目里头看见过。”王军提醒道。
 
  李武沉思了一阵,肯定道:“应该是在L市的电视节目里见过那个人,在我的记忆中,好像他是个警察。”
 
  “能肯定吗?”王军问。
 
  “基本上可以肯定。”
 
  “那好吧,你再仔仔细细的回忆回忆,等下配合画像员画一张模拟像。”
 
  李武答应下来,王军又问:“那你逃出来之后为什么不报案?而且在你逃跑的期间为什么没想到要报案为你自己洗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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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敢,毕竟我自己也犯了罪,不想蹲牢房,所以就逃。”
 
  王军再问了李武逃亡路上的一些问题,李武都坦白了。当然,王军与张文压根儿也没有想到,李武并没有完全坦白,他隐瞒了偷十万美元的事。
 
  审讯完李武之后,王军感到这案件又牵涉到了内部的某些警察身上,便叮嘱参与审讯的人务必对审讯内容严格保密。同时,为了保障李武的生命安全,王军决定暂不将李武收监,把他留在公安局着人看管。然后,他和张文一道,把审讯记录整理好后,带回医院,准备等周汉良醒来后再给他过目。
 
  此时,周汉良还在沉睡之中,王军便和张文一起探讨李素珍谋杀案。王军分析道:“到目前为止,根据我们掌握的情况,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自刘裕民行使市长职责以来,就有一系列针对于他的谋杀案,李素珍谋杀案即是最明显不过的证据。毫无疑问,这些谋杀案都源于市长职位之争。现在有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胡高本人或者是胡高身边的某些人是这一系列谋杀案的主谋,因此,我们不得不把怀疑的目光盯在胡高以及他身边那一帮子人马的身上。结合李素珍谋杀案之后的调查结果以及李武的供述,我看出了一些问题。第一::李武在供述中提到,那天晚上没有遇到一个保安。而且,李素珍谋杀案发生后,在调查的过程中也证实了,当天晚上,保安队除留下两个门卫外,其他人都放了假。而保安队由建设路公安分局负责管理,为什么该分局恰恰在那天晚上让绝大多数保安放假呢?这就值得怀疑。第二:李素珍谋杀案发生后,建设路分局不经过刑警大队的侦查鉴定,就过早的认定的李素珍系煤气中毒,意外死亡,这也值得怀疑。第三:李武也肯定那个朝他开枪的人是L市的某个警察,如果真是个警察,那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建设路分局的警察,当然不能排除是我们L市其它公安机关的警察。第四:枪击案发生后,查出了吴良新是内奸,继而柴水滋又进入了我们的视线,这两个人都是胡高一线的人,无独有偶的是,建设路分局局长莫铁坤也是胡高的人。而且,李素珍谋杀案,枪击案,江医师谋杀案,柳树林纵火案,这一系列案件都可以并案,因此我们也可以把怀疑的目光放到莫铁坤和他那一帮人马身上,可能是他们参与了李素珍谋杀案,也可能是为李素珍谋杀案案犯提供了某种方便。”
 
  综合以上种种情况,王军又作出了这样一个推理:李素珍谋杀是经过周密策划与精心准备的。案犯熟悉刘裕民家里的人员情况,先将保姆干掉,然后想办法让李素珍出门,好让刘家只有刘裕民一个人,如此作案比较方便。这样一来,就可以怀疑那几个打麻将的人中间就有人参与了预谋,
 
  王军要求张文暂不将他们的探讨内容外传,他给张文安排了几个任务。
 
  第一个任务是尽快将李武描述的案犯模拟像画出来,并把L市所有公安干警的相片集中起来让李武指认嫌疑人,也可以将李武乔装后,带他到建设路分局和政府二院保安中指认嫌疑犯。
 
  第二个任务是到案犯朝李武开枪的围墙内外寻找弹壳。
 
  第三个任务是调查,调查十月七号晚上跟李素珍一起打麻将的那几个人,看到底是谁把李素珍约出去打麻将。同时再一次调查刘家保姆刘芳在临死前一段时间与外人的来往情况。
 
  张文走后,王军躺在床上,回想着这一系列案件,不免心惊胆寒。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啊,就为了一个市长职位,竟然发生了这一系列谋杀案。好几个人凭白无故的赔上了性命,李素珍还在其次,最无辜的是江医师和柳树林下那对男女,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成为这一争夺的牺牲品啊。而更令人愤慨的是,从李武的供述看来,竟然还有身穿警服的人参与在其中。
 
  第二天一大早,周汉良还在沉睡之中,就被一阵尖叫声惊醒了。他只以为病房里又发生了大事,下意识的拨出手枪,从床上跳下来,往门外冲去,正好和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的邓玉碰了个满怀。邓玉看见周汉良,一迭声的埋怨道:
 
  “周局,你们赶快把吴良新拉走吧。这家伙是个瘾君子,正在发毒瘾呢,那样子太恐怖了,吓得我们这里的医师护士都不敢进去给他打针换药。,你们还是把他送到别的地方去吧,太恶心了,我们受不了呢。”
 
  周汉良不吭声,快步往吴良新的病房走去。只见王军也站在那里,他冷眼观察着吴良新,在思考什么。此时,吴良新的毒瘾正在发作之中,尽管他的双脚双手都被铐在了床上,动弹不得。但他的头脑没法固定,就在床板上狂顶乱撞,把那些包扎在伤口上的纱布也磨掉了,血液汩汩的流出来,粘在脸上身上床单上,看去确实令人恐怖。吴良新还尿了裤子,床单上湿淋淋一大片,整个病房臊气熏人。周汉良在里面站了一会,皱皱眉,出去了。王军也跟了出来,嘱咐医师想办法让吴良新安静下来,然后把李武的审讯记录让周汉良过目。
 
  一会儿院长走进吴良心的病房,他请两个看守按住吴良新,叫护士给他注射了一针大剂量的镇静剂,吴良新才渐渐的安静下来。周汉良见此机会,便同王军一起提审吴良新。现在,吴良新是一个特别重要的人物,如果能让他乖乖的开口说出实话来,不仅可以破获一个隐藏至深的贩毒团伙。更主要的是,吴良新跟枪击案犯有牵连,肯定能从他的口里挖出极有价值的线索来。
 
  病房里搬进来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就布置成了一个简单的审讯室。周汉良和王军坐在上方。吴良新坐在对面的一把矮椅子上,他的两边各站着一个警察。因为吴良新不能张口说话,周汉良要他笔答。因此,吴良新的左手被铐在矮椅上,右手拿了一支一寸左右的铅笔,前面还摆了一张矮几,矮几上放着几张白纸。
 
  周汉良还没有开口问话,吴良新就在纸上写了这样一句话:姓周的,把我舅舅请过来,我就不信他治不了你这个狗杂种。
 
  王军看见这行字,气呼呼的站起来,冲到吴良新面前就要抽他几记耳光。周汉良拉住了王军,对吴良新冷冷的说道:
 
  “吴良新,我告诉你,你私藏毒品,已经触犯了刑律。你舅舅救不了你,你老实交待吧,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吴良新傲慢的甩了甩头,又在纸上写下了一句话:你放屁。我舅舅就是管得了你这个狗杂种。他以过来,立马把你撤职查办,你是怕吧,不敢请他过来吧。
 
  王军看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呵斥道:“吴良新,你落到这个地步,你还指望你舅舅来救你,做你娘的清秋梦吧,你老实交代,或许还可以争取宽大处理。”
 
  周汉良也敲敲桌子,一字一顿的警告道:“吴良新,你别指望你舅舅了,如果你舅舅敢把你带出这层病房一步,我立马就枪毙他。”
 
  吴良新并不服气,又在纸上写下一句:谅你没有这个狗胆。我没有罪,无须坦白,你们这是栽赃我,迫害我,你们在搞政治阴谋。
 
  王军哈哈大笑道:“我们栽赃你?你知道私藏毒品是什么罪吗?你现在是镣铐加身,居然还想躲到你舅舅那把伞下去,你别痴心妄想吧,你老实交代是正经,或许还有一条生路。”
 
  吴良新在纸上又写下这么一句: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头好汉,二十年后我来取你们的狗头。
 
  站在吴良新身边的一个警察气愤不禁,突然一挥手就给了他一个嘴巴。周汉良制止不及,眼看着吴良新低低的惨叫一声,就倒在地上了装死了,那嘴巴里又流出了血。
 
  周汉良见此情景,知道这吴良新还在指望胡高把他救出去,精神支柱并没有完全垮下来,这个时候不大可能会交代问题。他望着装死的吴良新,用脚尖在他的屁股上踢了踢,冷笑道:“吴良新,你是茅坑里的石头,又硬又臭,你臭是臭透了,我看你还能硬多久,你就装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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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31 | 显示全部楼层
  周汉良说完批评那警察几句,叹息着出去了。王军在里面等了一会儿,也出来了。他追上周汉良,小声打听道:“周局,吴良新私藏的那些毒品已经封存了没有?”
 
  “当然封了。”
 
  “是不是拿一点点出来,等吴良新毒瘾发作的时候,我来诱供他?”
 
  周汉良迟疑一阵,否决道:“那不行。不过,我可以想办法搞几杯美沙酮来。”
 
  “那就这样吧,您赶紧想办法弄几杯美沙酮来,等他发毒瘾的时候不怕他不招供。”王军说完后又转身去了吴良新的病房。
 
  此时,吴良新已经被那两名警察抬到了床上,他想一头死猪一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王军在他的身上掐了一下,吴良新没有反应,他只好出来了。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王军再过去看吴良新时,只见那两名警察正架着他从厕所里走出来。吴良新看见王军,狠狠的盯着他,满脸挑衅。因为无法说话,吴良新便傲慢把头一甩,以此向王军示威。王军看罢,冷笑道:
 
  “吴良新,戴铐子的滋味不好受吧,你到这里已经是第二天了,怎么还不见你舅舅来接你出去呀,怕是你舅舅不敢来吧?”
 
  吴良新又以傲慢的一甩头回答王军,王军并不理会,指着被吴良新尿湿的床单鄙夷道:“这么大了还尿床,羞不羞呀,我看你还能坚持多久。”
 
  王军说完后出门请医护人员给吴良新换上干净被套。一个护士极不情愿的抱了一床被套过来,一定要王军站在身边壮胆,她才敢进来换。王军陪她进去,那护士紧张给吴良新换床单。就在护士转到吴良新身边时,吴良新突然把嘴巴凑到护士的头上,猛的吸了一声鼻子。那护士吓得尖叫一声,没命的逃了出去。王军哭笑不得,只好自己动手换了床单。
 
  吴良新看王军给他换过了床单,得意的甩甩头,装出一副大老爷样,挨到床上躺下了。
 
  周汉良打了个电话,叫刘新去L市自愿戒毒中心设法搞几杯美沙酮送到医院来,然后就在病房里等待吴良新发毒瘾。
 
  一个小时后,刘新过来了,他把美沙酮交给王军后,问周汉良道:
 
  “周局,您看了今天的报纸和电视没有?”
 
  周汉良苦笑道:“哪里还有时间看这些东西,就想着该如何尽快破案啊。”
 
  刘新一拍手掌,大笑道:“周局,你这是不关心时事啊。我就告诉你吧,新市委书记已经到任了,刚刚宣布的;原市委书记被双规了,也是刚刚宣布的。”
 
  “啊!有这样的事。”周汉良吃惊一下,马上又恢复过来,说道:“其实这只是早晚的事,我们都希望这一天早一点到来,但真的到来后还是有些吃惊。”
 
  刘新看到周围没有人,便把嘴巴凑到周汉良的耳边神秘兮兮的说道:“周局,这有什么好吃惊的,这市委书记一到任,很快就会宣布谁当代理市长了。您留心一点,如果今天的电视里有新市委书记来看望刘裕民的镜头,很可能是刘裕民当代理市长。如果没有这样的镜头啊,我看刘裕民就没指望了,只怕会从别的地方调一个人担任市长。”
 
  周汉良摇手制止道:“刘新,你别在这个地方发表议论,这些我们都不管,也管不了,我们就只管破案。你呢,你是我们公安局办公室主任,也相当于秘书,平时跟胡高的秘书柴水滋多有工作上的来往,彼此也应该很熟悉吧。你给我说说柴水滋的基本情况怎么样?”
 
  刘新总结一下,对周汉良说道:“柴水滋这个人聪明机灵,肚子里也有墨水,只可惜心术不正,鬼点子多,别人都在背后骂他是胡高的一头狗,也是胡家的狗头军师。他最致命的缺点是贪:贪权,贪财,贪色,还贪杯……。”
 
  周汉良还在跟刘新一起谈话,吴良新的毒瘾终于冲破了镇静剂的作用,又发作了。王军一跃而起,疾步走进了吴良新的病房。周汉良正要跟进去,王军回过头来劝止道:
 
  “周局,您就别参加审讯吧,您反对诱供,这个骂名就让我来承当。你就把刘新请过来,叫他做记录。”
 
  周汉良笑道:“我怕什么?反正有人说我是廉颇老矣,大不了我回家。如果有骂名,我来承担。只要能审出线索来,掉脑袋也值得。”
 
  “谁说您老了?”王军问。
 
  “胡高同志嘛。”
 
  “方狗屁。”王军批道。
 
  两人停止了谈话,冷眼观看着吴良新的一举一动。此时,吴良新被固定在床上,双脚双手都无法动弹,只能用脑袋把床板撞得嘭嘭作响。他的眼睛变得异常恐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嘴巴里流出一道道夹带着血丝的白沫来。王军看到这个情景,知道时机已到,便挥了挥手。两个看守会意,一齐动手,把吴良新抬下来,固定在小矮椅上。王军冷冷的看着他发了一阵毒瘾后,便一声不响的将一瓶美沙酮摆在桌子上。
 
  吴良新看见了美沙酮,顿时眼睛一亮,神情激动起来。作为瘾君子,他当然知道美沙酮是何物。当年,吴良新也曾试图戒毒,服用过美沙酮,但结果半途而废。放弃戒毒后,他又重新用上了海洛因。他觉得,人生最大的乐趣莫过如服一点毒品,然后在那种飘飘欲仙的境况中疯狂的唱歌跳舞玩女人。他吴处长就是为了享受这种生活而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抽高档白面无疑是他人生的最高境界。抽惯了高档白面,他根本就看不起喝美沙酮的同道,斥之为喝白开水充饥,是穷鬼叫花子之举。
 
  但现在不行了,吴良新从麻醉中醒来后,已经整整一天没有用过白面了,全身的骨头里象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在啃,那五脏六腑里象有无数的蛆虫在钻,在嚼,好不令人难受。他只恨不能把自己的一根胳膊砍下来,让血管里那狂躁不安的血液一股股的喷射出来,感受那种放血的欣快感。他看到那杯美沙酮后,只恨不能把它一口就灌下肚去,浇灭全身的燥火。但他的双脚被固定在椅子上,椅子被身边的警察死死的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他不顾一切的想站起来,要把那杯美沙酮抓到手,但未能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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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32 | 显示全部楼层
  王军拿起那杯美沙酮,揭开了盖子,问吴良新道:
 
  “你想喝?”
 
  “想想想。”吴良新上气不接下气的一边回答,一边连连点头。这让王军大吃一惊,这小子怎么能开口说话了?
 
  确实,吴良新能开口说话了,他顾不得嘴巴上的痛了。目下对他而言,那种痛反而能带给他一种愉悦的享受,越是痛,越让他感到一种别样的娱悦。
 
  王军讥笑一声,问道:“吴良新,既然你能开口说话了,那我再问你一遍,想不想喝这杯东西?”
 
  吴良新又连说了几个想,试图站起来咬住那杯美沙酮。王军把美沙酮凑到吴良新的鼻子边上让他闻了一下,马上就收了回去,问道:
 
  “那我问你话,你老实回答吗?”
 
  “你别诱惑我,小心我要你的命。”吴良新骂一句,马上又软下来,哀求道:“王队长,王大队长,您给我喝吧,我求求您了。”
 
  王军听了暗笑,这小子竟然用您来称呼他了,可见他的毒瘾实在控制不住了,便问道:“那你回不回答我的问话?”
 
  “不不不”吴良新摇摇头,随即又答应道:“好好,你问吧,你先给我喝了,我就回答。”
 
  “先回答。”王军不容商量的说道。
 
  “先喝吧,你让我先喝吧。”吴良新还在讨价还价。
 
  “那就算了。”王军说着拿起杯子,几步走到了门口,转身欲去。吴良新这下急了,哭叫道:“好好,我先回答,先回答。”
 
  周汉良见此,又好气又好笑。好气的是公安局竟然有这样的人物,居然还是政治处主任;好笑胡高那把保护伞下屁护是如此一个人渣。他示意王军开始审讯,就在这时,刘新走了进来,把周汉良拉到走廊上,告诉他道:
 
  “周局,办公室来了电话,说是市委市政府有紧要事跟您商量,请您务必赶快回公安局。”
 
  周汉良听了大为不满道:“又有什么事情呀,这么急。”
 
  “您就赶快回去吧,回去就知道了。”刘新催促道。
 
  周汉良不得已,把审讯吴良新的任务交给王军和看守吴良新的两名警察后,和刘新一道回公安局。
 
  周汉良走后,王军开始审讯吴良新。他举着杯子问:“昨天晚上你向谁通风报信?你要老实交待,说假话就别想喝。”
 
  吴良新坦白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骗你们我不是人。他们就给了我那个电话号码,叫我跟那个号码联系。”
 
  “那究竟是谁给了你那个电话号码?”
 
  “我也不认识那个人。”
 
  “那你是不想喝这个了是不是?”王军举着杯子厉声问道。
 
  “想想……想喝。”
 
  “那你老实交待,是谁给了你那个号码。”
 
  “我真的不认识那个人。”吴良新对天发誓道。
 
  “那他是通过什么办法给你这个号码的?”
 
  “是柴水滋介绍我跟那个人吃了一顿饭,那个人便给了我这个号码,但他始终不肯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后来,那个人给了我一大笔钱,要我帮他们打探你们破案的情况。他向我许诺,只要我按他们的话去做,提供准确的情况,就给我大笔报酬。”
 
  王军听到这里表示满意,拿一个小杯,倒了一点美沙酮给吴良新喝了,问道:
 
  “好喝吗?”
 
  “好喝,好喝,好喝。”吴良新连说几声好喝,埋怨道:“王大队长,我不过瘾,您就行行好,把那里面的全给我喝了吧,我实在受不了啦。”
 
  “那我再问你。他们要你通报哪一方面的消息?”
 
  “主要是通报李素珍谋杀案的进展情况,和你们的活动情况。”
 
  “你前天晚上为什么想到要通风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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